这显然不足以解释她离开的时间。他抬起头,脸上舔狗式的笑容依旧灿烂,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探究的精光,状似随意地、用更温柔的语气追问:
“对了晓苏,你刚才说随便走走……都走到哪里了?巴黎这么大,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或者……有意思的人?”
他刻意把“有意思的人”几个字放得又轻又缓,像是羽毛不经意地扫过,却带着十足的分量,眼神也牢牢锁住她脸上的每一丝细微表情。
杜晓苏刚弯下腰,手还没碰到排骨柔软的皮毛,听到他这句状似无意的追问,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直起身,抱起乖巧蹭过来的猫咪,手指下意识地梳理着排骨背上丝滑的白色毛发,避开了雷宇峥过于专注的视线,语气尽量维持着之前的随意自然: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沿着塞纳河走了走,看看桥,看看那些画廊的橱窗。”
她抱着猫,背对着他,慢步走向连接着房间的宽敞露台。
露台外,巴黎的城市轮廓在上午明亮的阳光下铺展开来,埃菲尔铁塔的尖顶在远处清晰可见。
“就是……后来在玛莱区那边,碰巧遇到一个老朋友,聊了几句。”
“老朋友?”
雷宇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刚才还阳光灿烂的表情如同被乌云骤然遮蔽,眉峰猛地一蹙。
他放下手中刚拿起来的、还带着冰凉水汽的咖啡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他几步就跟到了露台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将门口的光线都挡住了一半,声音不由自主地绷紧,带着一种如临大敌的警觉,脱口追问:
“男的?!”
那两个字,又急又快,像两颗小石子被用力投掷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和……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尖锐的醋意。
仿佛只要杜晓苏点一下头,他就能立刻化身猛兽。
杜晓苏抱着排骨转过身,正对上他那双瞬间变得锐利、充满审视和警惕的眼睛。
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浑身的毛都快炸起来的样子,她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噗”地一声又笑了出来。
“雷宇峥,”她抱着猫,忍着笑,故意拖长了调子,一字一顿地说,“你这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她迎着他不肯放松、依旧充满“求知欲”的紧迫目光,无奈又好笑地揭晓答案,“是姜潋。我的一位好朋友,姜潋,女的!”
“姜潋?女的!”雷宇峥紧绷的神经如同被骤然松开的弓弦,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他脸上的凝重和警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紧蹙的眉头舒展开,肩膀也松弛下来,长长地、几乎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那感觉,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警报解除的轻松感瞬间席卷全身。
“哦……是她啊。”他摸了摸鼻子,试图掩饰自己刚才那过于激烈的反应,重新挂上轻松的笑容,语气也恢复了正常,“那个学艺术的?后来好像定居意大利了?她也在巴黎?真巧。”
他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桌上那杯冰美式,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似乎也浇熄了方才那点莫名其妙的焦躁。
“学艺术的是颜青,姜潋你不认识的。”杜晓苏淡淡应了一声,不再多言。
她抱着排骨,转身面向露台外开阔的风景。
巴黎午后的阳光正好,慷慨地洒满露台,在白色的藤编桌椅和光洁的地面上投下清晰的光影轮廓。
微风带着塞纳河畔特有的湿润气息和远处公园草木的清新拂面而来,温柔地撩动着她颊边的碎发。
排骨在她臂弯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小脑袋亲昵地蹭着她的手臂。
这本该是无比闲适宁静的一刻。
然而,就在雷宇峥那口气松懈下来的瞬间,就在她目光放空地投向远处埃菲尔铁塔那熟悉的钢铁轮廓时,姜潋那句沉甸甸的话,毫无预兆地再次撞击她的耳膜:“……两年后,汶川……无法消除的自然灾难……”
嗡——
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意识的薄膜。
杜晓苏只觉得太阳穴猛地一抽,一阵尖锐的眩晕毫无征兆地袭来。
眼前的巴黎美景——流动的塞纳河、阳光下闪耀的奥斯曼式建筑屋顶、远处铁塔优雅的线条——瞬间像被投入了滚烫的熔炉,扭曲、变形、融化!
刺目的金光被粗暴地撕裂、吞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遮天蔽日的灰黄!
尘土!呛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尘土,弥漫了整个视野!
尖锐的、绝望的哭喊声,建筑物可怕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和垮塌的巨响,像无数根冰冷的针,穿透耳膜,狠狠扎进大脑深处!
剧烈的摇晃感从脚下传来,她甚至下意识地踉跄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揪住了排骨背上的一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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