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亚眠,薄雾如纱,轻柔地覆盖着古老的运河与哥特式建筑的尖顶。
冬日的寒意清冽,混合着面包店新出炉可颂的甜香。
雷宇峥、杜晓苏与阿诺三人,站在一条僻静小巷深处一栋不起眼的石砌建筑前。
墙面斑驳,爬满枯萎的藤蔓,唯一的入口是一扇厚重、布满铁锈的橡木门。
“就是这里。”阿诺掏出两把造型奇特的黄铜钥匙,熟练地将大钥匙插入锁孔。
门轴发出沉闷的“嘎吱”声,仿佛尘封了数个世纪。“小心台阶,里面暗。”
一股混合着陈年尘土、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其间却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茉莉清香。
杜晓苏呼吸一窒,那奇特的香气让她精神一振,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雷宇峥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侧,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昏暗的内部。
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石阶通道,仅靠几盏间隔遥远的瓦斯灯发出昏黄光晕。阿诺点亮强力手电,光束刺破黑暗。
“尼古拉·弗拉梅尔,”阿诺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带着熟稔,“十四世纪的传奇。他的核心秘密,就在这下面。传说他在这里炼成了‘贤者之石’和‘不死药’,结果……人间蒸发。”
他耸耸肩,手电光扫过墙壁模糊的刻痕,“留下这个迷宫。”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
三人站在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穹顶之下,微弱天光从缝隙透入,照亮漂浮的微尘。最令人屏息的,是连接平台与下方深层的楼梯——那并非石砌或金属,而是由巨大的、未经雕琢的原木构成。
每一级台阶都像自然生长的虬结枝干,以一种违背物理常识的方式螺旋悬浮,宛如沉睡木龙的脊骨。
木材呈深沉的乌黑色泽,在幽暗中流转着内敛光华,表面覆盖着滑腻的深绿苔藓,散发着森林深处的潮湿气息和那奇特的茉莉清香。
“巧夺天工。”阿诺赞叹,“没人知道怎么建的。你们跟紧我,踩稳。”
阿诺率先踏上悬浮木阶,结构异常稳固,只有轻微的弹性反馈。
雷宇峥紧握着杜晓苏的手,两人紧随其后。
每一步落下,空气中那股茉莉清香便浓郁一分,仿佛源头就在下方。
螺旋下降三层楼高度,终于踏及实地。
阿诺走向岩壁中一扇布满机械结构与炼金符号的厚重铁门,掏出另一把小钥匙,插入锁眼,扳动几个隐蔽机关。
“咔哒…咔哒…轰…”
铁门沉重滑开,更强烈的混合气息汹涌而出:浓重的金属味、刺鼻的硫磺、陈年羊皮纸的霉味、混杂的草药苦涩……然而,统领一切的,仍是那清冽、穿透一切的茉莉香,带来奇异的宁静与清醒。
门内,是尼古拉·弗拉梅尔真正的核心工作室。巨大、不规则的圆形空间,宛若奇幻与科学的奇异熔炉:
熔炉区:巨大的耐热砖熔炉占据一角,炉膛漆黑,连接着复杂管道与巨大风箱。大小不一的坩埚散落,其中一个巨大得惊人。
蒸馏设备:数套玻璃曲颈瓶、冷凝管组成的装置固定在石台,残留着诡异结晶。
实验台:巨大的石台散落研钵、各色瓶罐、天平、工具。一些瓶子浸泡着奇异的标本。
阵图符号:地面用彩色粉末绘制着巨大的、未完成的炼金阵图,中心嵌着微光宝石。墙壁刻满密麻的符号、星图与古老文字。
标本架:风干的蜥蜴、蝙蝠翅、矿石、水晶簇,甚至浸泡的胚胎,散发刺鼻防腐味。
书架:深处倚墙的几排高大书架,由与悬浮楼梯相似的乌黑木材制成,塞满厚重的皮革、羊皮书卷与羊皮手稿。
然而,工作室的绝对焦点,是占据中央石桌的一块巨大火山岩石盘。
桌面大小,深红铁锈色,布满天然孔洞与粗粝肌理。
粗犷原始的表面上,被人以鬼斧神工阴刻出庞大、精密、充满几何美感的星图!
星辰为凹点,行星为圆点,细线连接星座星轨。
星图外围,环绕着一圈更加古老神秘的象形符号。
整个石盘散发着亘古苍茫的气息,仿佛能吸噬光线。
“尼古拉最珍视的宝贝之一,”阿诺敬畏地靠近,手电照亮刻痕,“火山星盘(Astrolabe Volcanique)。据载,并非他制作,而是寻获的古物。他认为这来自地心的石头,蕴含连接星辰与大地的原始能量。”
杜晓苏的目光在触及星盘的瞬间,如被磁石牢牢吸住!
那暗红的火山岩质地,粗粝布满孔洞的表面,深邃的刻痕……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海啸般的熟悉感轰然席卷!
她心脏在胸腔猛烈撞击。
“这石头…这纹路…”她喃喃,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伸出。
阿诺:“晓苏?怎么了?”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冰凉岩石的刹那——
炽热的阳光!咸腥的海风!瞬间在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巨大黝黑的火山岩石块垒砌的古老村落。低矮石屋,厚重石墙,海草棕榈叶屋顶。磨光的火山石村道。郁郁葱葱的椰林棕榈树背景后,巨大的死火山口在热浪中扭曲。村口巨岩上,深刻着三个遒劲沧桑的汉字:杜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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