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徐小栓及跳荡营残部,随着袁左宗的白雪卫,终于踏上了凉州城外的官道。
相较于出征时的隐秘与悲壮,归程显得沉默而肃穆。白雪卫军容严整,沉默行军,唯有马蹄与甲胄的铿锵声回荡。而被他们护卫在中间的跳荡营残部,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伤口也得到了更好的处理,但那一张张经历过生死、刻满风霜与疲惫的脸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坚韧。他们默默地走着,眼神偶尔交汇,无需言语,自有一种同生共死后的默契与哀恸。
凉州城遥遥在望,城头那面巨大的“徐”字王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城门口,竟有仪仗列队,虽不算极其隆重,但经略使府的旗号和王府的标识都在,显然是在迎接凯旋(或者说,幸存)的将士。
袁左宗勒住战马,对徐小栓淡淡道:“去吧,王爷和世子,在王府等你。”
徐小栓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韩七、张嵩以及那一百多名沉默的跳荡营弟兄。
韩七咧嘴,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大人,去吧。弟兄们……等你消息。”
张嵩默默抱拳。
徐小栓重重点头,没有再多言,调转马头,在无数道或敬佩、或好奇、或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独自一人,向着那座象征着北凉最高权柄的王府行去。
北凉王府,议事厅。
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徐骁依旧是一副惫懒模样靠在主位上,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开合间,精光隐现。徐凤年坐在下首,神色平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褚禄山笑眯眯地站在一旁,陈芝豹与袁左宗则分列左右,气息冷峻。
徐小栓步入厅内,按捺住心中的波澜,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徐小栓,奉命敌后跳荡,今……复命归来!”
他没有提伤亡,没有提功劳,只说了“复命归来”四个字,却让厅内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徐骁抬了抬眼皮,缓缓道:“起来说话。落魂谷里走一遭,还能囫囵个回来,不容易。”
徐凤年接口道:“跳荡营的战报,左宗已经详细禀明。焚毁粮草、摧毁马场、歼敌逾千,更牵制慕容垂所部精锐,于霞光城防线有功。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这话问得直接,也带着考较。是求财?求官?还是为手下弟兄请功?
徐小栓站起身,目光清澈,声音沉稳:“末将不敢妄求赏赐。跳荡营五百弟兄出征,仅一百二十七人归来。末将恳请王爷、殿下,厚恤战死将士家眷,妥善安置伤残弟兄!此乃末将唯一所请!”
他没有为自己求任何东西,将所有的功劳,都归于那些战死和伤残的部下。
厅内安静了一瞬。
褚禄山脸上的笑容更盛,微微点头。
陈芝豹冰冷的眼神中,似乎也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袁左宗面无表情,但眼神深处有一丝认可。
徐凤年看向徐小栓的目光,多了几分暖意和更深沉的意味。
徐骁呵呵笑了一声,声音沙哑:“是个念旧情、知轻重的小子。放心,咱北凉,亏待不了死人,更不会寒了活人的心。所有战死跳荡营士卒,抚恤加倍,直系亲属由王府供养。伤残者,按最高标准抚恤,并安排力所能及的差事。”
“谢王爷!”徐小栓再次躬身,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至于你,”徐骁话锋一转,“有功不赏,非是北凉规矩。你原职经略使府参军,兼领军械整饬司,虽有功绩,但资历尚浅。然此次跳荡之功,非同小可……”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
徐凤年适时开口:“父王,军械整饬司已初见成效,小栓于军械革新、敌后作战皆有独到之处。儿臣以为,可擢升其为准将军衔,仍领军械整饬司,并……准许其重建跳荡营,编额为八百,作为我北凉第一支专职敌后破袭、山地作战之特种精锐,直隶于……经略使府。”
准将!独自统领一营!虽然只是准将军衔,并非真正的将军,但已是从中层军官迈向高级将领的关键一步!而且允许重建跳荡营,并明确其“特种精锐”的定位,直隶经略使府(实际很可能是徐凤年直接掌控),这其中的信任与期望,不言而喻!
陈芝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但并未出声反对。徐小栓此次的战绩和表现,确实当得起此赏,更重要的是,这支新的跳荡营定位特殊,不与他直接统辖的大规模野战部队冲突。
褚禄山笑眯眯道:“义父,凤年所言极是。咱们北凉,确实需要这么一把能在关键时刻捅出去的尖刀。”
徐骁看了徐凤年一眼,又看了看徐小栓,最终拍板:“准了。即日起,徐小栓擢升准将,领军械整饬司主事,重建跳荡营,兵额八百,一应人员、装备,优先调配。”
“末将,谢王爷、殿下隆恩!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徐小栓强压住心中的激动,肃然领命。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升官,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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