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武库,并非坐落于繁华的清凉山王府之内,而是深藏在北凉道境内一座名为“藏兵谷”的幽深山脉腹地。此地终年云雾缭绕,机关密布,阵法重重,乃是北凉军械、武学、秘典之根本重地,等闲之人绝难靠近。
徐小栓手持徐骁特赐的玄铁令牌,一路经过数道严苛盘查,方才得以踏入那扇厚重的、仿佛与山体融为一体的玄铁大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昏暗,反而亮如白昼。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广阔的空间照得纤毫毕现。一排排巨大的、直达穹顶的铁架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上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寒光闪闪的兵甲、弩机,以及无数以金丝楠木或寒玉为匣盛放的卷宗典籍。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铁锈、陈旧纸张以及一种奇异的、类似于檀香却又更加古老的气息。
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与杀伐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据引路的守库老卒介绍,武库共分九层,越往上,存放的物事便越是珍贵机密。徐小栓所需查阅的关于上古炼气士和儒家浩然正气的卷宗,大多存放在第七层。
谢过老卒,徐小栓独自沿着盘旋而上的石阶,向着更高处走去。越往上,守卫反而越少,但那种无形的、源自阵法与禁制的压力却愈发沉重。若非他手持特令,且自身地火之力中正平和,与某些禁制隐隐共鸣,恐怕早已触发警报。
来到第七层,空间相对狭小了许多,铁架也变成了更为珍贵的紫檀木架,上面摆放的卷轴、玉简乃至龟甲兽骨,都散发着沧桑古老的气息。
徐小栓静心凝神,眉心地火之苗微微跳动,与这层中弥漫的古老知识气息产生着微妙的感应。他按照分类指引,开始逐一查阅与“火”、“儒家”、“上古”相关的记载。
大部分卷宗记载的都是些流传较广的传说或基础的修炼法门,对于他理解自身力量的根源帮助有限。但他并不气馁,耐心地翻阅着。
【检测到左侧第三排书架顶层,存在微弱但异常精纯的“秩序”与“文明”属性能量波动,与宿主“文明烙印”同源度较高。】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徐小栓精神一振,立刻循着指引而去。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紫檀木匣,并未标注名称。他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打开木匣,里面并非卷轴,而是一枚巴掌大小、颜色暗沉、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古老龟甲。
龟甲之上,刻着密密麻麻、如同虫文鸟迹般的古老文字,以及一些抽象的、仿佛描绘着火焰与星辰轨迹的图案。
徐小栓将神识沉入其中,同时催动眉心地火与“文明烙印”。
刹那间,他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看到了一幅宏大的景象:
荒古大地,蒙昧初开。有圣人出,观星象,察地理,钻木取火,并非只为取暖熟食,更是以自身意志引动天地间最初的那一缕“文明之火”,照亮黑暗,驱散野兽,教导万民,订立秩序……那火焰,并非单纯的毁灭,更蕴含着“创造”、“传承”、“守护”的意志!
而这缕“文明之火”,在漫长的岁月中,因圣人的理念不同而分化。一部分偏向“秩序”与“守护”,融入人族气运,化为了儒家浩然正气的基础;一部分偏向“变革”与“焚净”,散于天地,成为某些特殊传承的源头,亦被视为“源火”……
景象破碎,一股庞大而晦涩的信息流涌入徐小栓的脑海,大多是些残缺不全的感悟与符文。但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文明薪火”(他系统力量的真正名称)、 “源火分流”、“秩序之焰”与“焚净之焰”……
就在他沉浸在这古老传承的感悟中时,一个苍老而平和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想不到,时隔多年,竟真有人能引动这枚‘燧皇甲’的传承。”
徐小栓心中剧震,猛地收回神识,转身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一位身着洗得发白的儒衫、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仿佛早已站在那里千年万年。老者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与整个武库融为一体的感觉。
“晚辈徐小栓,见过前辈。”徐小栓心中警惕,恭敬行礼。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此老实力恐怕远超想象。
老者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眉心和周身那尚未完全平复的、独特的火焰气息,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了然:“不必多礼。老夫守阁人,看守此地已有甲子岁月。你身上的‘薪火’气息,虽然微弱,却极为纯粹,是得了燧皇一脉的真传,而非后来分化的旁支。”
守阁人!徐小栓心中凛然,这恐怕是北凉隐藏的终极底蕴之一!
“前辈慧眼。”徐小栓没有否认,“晚辈机缘巧合,得此传承,却对其根源与宿敌知之甚少,还请前辈指点。”
“宿敌?”守阁人轻轻拂过身旁的书架,淡淡道,“你指的是那些自称‘执网者’,欲要剪除天下一切‘变数’的家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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