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叫一声苦也,这特么是要完犊子了。
身子底下是个陡坡,大概是哪个季节性河流冲刷出来的干河沟。
我顺着坡骨碌碌的往下滚,心里慌得一批,手里乱抓,只抓了一手的骆驼刺,扎得手掌心全是血,但那痛感反而让我清醒了几分。
“扑通”一声。
我摔在了沟底的沙土地上,脑子七荤八素。
还没等我爬起来,上面又滚下来一个人,结结实实地砸在我身上。
“哎哟卧槽!我的老腰!”耗子的惨叫声就在耳边。
紧接着又是几声闷响,老史、水生也都滚了下来。
这沟不深,也就三四米,但刚好能避开上面那股子要把人吹上天的狂风。
沟底稍微安生点,但那风沙还是顺着沟顶往下灌,跟下沙子雨似的。
我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把耗子从身上掀下去:“别嚎了,死不了。看看枪丢没丢。”
我们几个互相摸索了一阵,还好,人没少,东西也没丢。
这时候,不远处也传来几声咳嗽。
我拿手电筒一晃,光柱里全是飞舞的尘土。
黄海和林念郎那两拨人也滚下来了,一个个灰头土脸,跟刚从兵马俑坑里挖出来似的。
林念郎那身高级冲锋衣算是废了,上面全是口子,估计是被骆驼刺挂的。
大家伙儿一个个缩着脖子,挤在沟底的崖壁下面躲风。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那是真的吓人。
听着就像是有成千上万个厉鬼在头顶上惨叫,撕心裂肺的。
石头撞击的声音噼里啪啦,这要是还在上面,这会儿估计已经被砸成肉泥了。
天彻底黑了。
也不知道是到了晚上,还是这风暴遮天蔽日。
气温开始断崖式下跌。
刚才跑出一身汗,这会儿被冷风一吹,那是透心凉。
“得生火。”老史哆嗦着说,“这么下去,不被埋了也得冻死。”
“这鬼地方连个背风口都没有。”赵老六骂骂咧咧地吐了口唾沫,声音立刻被狂风扯得粉碎,“别费劲了。”
水生没说话,他从包里拽出那几根备用的无烟煤棒,也没法点,只能硬生生塞回包里,转而掏出两根冷烟火。
“啪”的一声脆响,红色的冷光在狂风中骤然亮起。
虽然没有温度,但在这漆黑冰冷的沟底,这点光亮就是心理上的慰藉。
三拨人,不得不挤成一团互相取暖,借着那点惨红的冷光,谁也不说话。
光影在狂风中剧烈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惨白的脸。
林念郎那边少了一个人。
我借着冷光数了数,真的少了一个。
“那个谁呢?”我努了努嘴。
林念郎面无表情地盯着火苗:“掉队了。没跟上,估计是被风卷走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听得心里发寒。
那是条人命啊,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没了。
这就是“炮灰”的命。
肚子里的“种子”又开始作妖了。
那种饥饿感,伴随着寒冷,成倍地放大。
我看着火堆旁边的耗子,他正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他的手背上暴起几根青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但那指甲盖似乎长长了不少,尖锐得有点不像人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牙齿。
虎牙那里,好像也尖了点。
那种想吃肉的欲望,让我看着旁边黄海那张肥脸都有点咽口水。
我赶紧掐了自己一把大腿里子,疼得一激灵。
“我说,咱们聊点啥吧。”耗子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这么干坐着,我老觉得饿。”
“聊啥?”赵老六翻了个白眼,“聊满汉全席?”
“别介。”耗子摆摆手,“那是找罪受。聊聊电影吧。哎,你们看过那个《英雄本色》没?发哥那风衣,那墨镜,多帅。咱要是能活着回去,我也整个风衣穿穿,再叼根牙签。”
“就你?”赵老六嗤笑一声,“你那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顶多像个倒腾光盘的二道贩子。”
“二道贩子咋了?”耗子不乐意了,“二道贩子那是凭本事吃饭。我不像你们,那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我有老婆,我老婆还怀着孕呢。我要是回不去……”
说到这,耗子声音低了下去,眼圈有点红。
“行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丧气话。咱们肯定能回去。秀秀还在家等着咱呢。到时候孩子满月酒,咱们就在三川阁摆个几十桌,请这帮孙子……不是,请这几位道上的朋友都去喝一杯。”
黄海在那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别的意思。
就在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的时候,外面的风声好像变了。
刚才那是单纯的吼,现在这声音里,夹杂着点别的动静。
“呜呜……呜呜……”
那声音凄厉婉转,忽高忽低,就像是个女人在半空里哭,又像是在唱戏。
“这是……鬼哭?”阿燕是个女的,胆子虽然不小,但这声音实在是太渗人,她忍不住往人堆里又挤了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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