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昀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粗糙的桌面。
冰冷的月华透过窗棂,在室内切割出冷白的条纹,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姬梵夜……他究竟意欲何为?”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回荡,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解。
“紫云秘境夺宝,本就是各凭机缘手段。我们不过取了一半龙血与半份龙焰,而他,夺走的可是完整的逆鳞!这还不够?”
“具体安排了杜云天何事?”他转向被啸天控制、眼神空洞的修士,声音沉凝如铁。
“……不知……”修士木讷地回应,语速缓慢,“杜云天……受姬公子扶持……成洛山界轩辕学宫……领军人物后……便安排……大量人手……监控……所有出入洛山界的……飞舟……似乎在……查什么……”
线索到此中断。
陈昀不再追问,挥手示意。
啸天眼中紫芒一闪,两名修士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月光下,三人围坐,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杜云天,非比寻常。”陈昀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十元气海……根基之深厚,远超我们想象。更遑论他背靠轩辕学宫,打着姬梵夜的旗号行事。正面抗衡,我们毫无胜算。”
墨琼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离火炉冰冷的炉壁:“十元气海,灵力总量是我们的千倍之巨!再加上姬梵夜赐予的神通和那件能困住凝神境以下的法器……若被他锁定,插翅难逃。”他从不盲目乐观,深知敌我悬殊。
“原计划必须放弃。”陈昀果断道,“今晚就易形,去星辰商队驻地。明日一早,搭乘他们的跨界飞舟,前往蓝林界!”
墨琼眼中精光一闪,提出关键疑虑:“大哥,星辰商会的飞舟……是否也在杜云天的监察名单之内?姬梵夜来自启明界,更是人皇世家嫡系,他手中掌握的探查手段,我们根本无从揣测!万一飞舟本身就是一张无形的网……”
“这正是我最大的担忧!”陈昀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内来回踱步,影子在墙壁上拉长扭曲,如同他此刻焦灼的心绪。
“若非今晚这意外收获,我们很可能懵然无知地踏上飞舟,以为就此逃离。下一刻,等待我们的,极可能就是被那件禁制法器锁定,然后……被无数渴望攀附姬梵夜这棵大树的化神境强者围猎!在这洛山界,为姬家办事的机会,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
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也带着深深的疲惫:“我们从未想过正面破局,那无异于以卵击石。无论是洛山界的人皇殿、轩辕学宫,还是杜云天本人,都不是我们现在能抗衡的。即便能侥幸取胜,代价也必然是暴露!‘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身上的秘密……见不得光!”
他的目光扫过墨琼和啸天,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弱小,便是最大的原罪!我只想隐于芸芸众生,如尘埃般不起眼,默默积蓄力量,直到拥有足以自保的实力。在这黑暗的丛林里,哪怕散发一丝微光,都会引来无数环伺的猎手。血灵至尊的觊觎,就是前车之鉴!若他真有复活之日……”
墨琼和啸天沉默着,都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姬梵夜的阴影,比想象中更庞大,更致命。
“蓝林界……去不得了。”陈昀最终做出了艰难的决定,语气带着无奈,“至少现在不行。”
“那就潜回洛山界深处!”墨琼接口道,眼中闪烁着坚韧的光芒,“三年多来,我们安然无恙,说明他们的探查并非无所不能,总有漏洞可钻。”
“哼!”啸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带着狼性的桀骜,“打不过就跑!躲他几年、几十年!我就不信,姬梵夜能一直在这小界域守株待兔!等他走了,或者我们更强了,再走不迟!”
墨琼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对!洛山界广袤无边,我们探索过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山川大泽,荒城古墟,何处不能藏身?”
陈昀闻言,眼中也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好!就这么办!明日一早,我们易形后,立刻乘坐前往紫云城方向的飞舟!远离宏璟城这个漩涡中心。正好,顺路去看看叶秋云和柳掌柜他们,提醒他们务必小心谨慎,杜云天查不到我们,未必不会从与我们有过交集的人身上寻找线索!”
“嗯!”墨琼和啸天同时应声。
“只是……”墨琼忽然想起一人,“张道宗那家伙,自分别后杳无音信。以他那跳脱的性子,不知是否安然?会不会……已经被杜云天的人盯上了?”
……
遥远的、连星辰方位都难以辨别的未知界域。
一片荒芜的陨石带中,一个灰头土脸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的岩石缝隙中穿行,正是张道宗。
他猛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差点撞上前方的石笋。
“阿——嚏!嘶……见鬼了!”他揉着鼻子,警惕地四下张望,嘴里骂骂咧咧,“哪个王八蛋在惦记道爷我?难道是姬梵夜那龟孙的狗腿子们……又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手段锁定了我的方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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