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发刘甩开他的手,从包里掏出一沓化验单,狠狠砸在他脸上:“你自己看!我骗你干什么?阳阳也是我的儿子!”
化验单飘落在地,上面的“白血病”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鲜于黻眼睛生疼。他蹲下去,一张一张捡起来,指尖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
“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他的声音干巴巴的,像砂纸磨过石头。
“上个月。”卷发刘蹲在他旁边,肩膀一抽一抽的,“我带他去医院检查,本来以为是贫血,结果……结果医生就说是这个病。我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亲戚朋友也借遍了,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
鲜于黻看着她哭花的脸,突然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卷发刘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总说要和他一起奋斗,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可后来他辞了教职去收废品,她就变了,天天吵架,说他没前途。
“配型了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配了,我和他配不上。”卷发刘抹了把眼泪,“医生说直系亲属配型成功的几率大,所以……所以我才来找你。”
鲜于黻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做配型,如果能救阳阳,别说抽骨髓,就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好,我去。”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什么时候去医院?”
“明天一早。”卷发刘看着他,眼神里有了点光,“医生说越早越好。”
就在这时,老王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保温杯,递给卷发刘:“喝点水吧,哭多了对身体不好。”
卷发刘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低头喝了一口。
鲜于黻看着老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王叔,我明天可能来不了了,得去医院。”
“去吧去吧,”老王摆摆手,“家里的事重要。这里有我呢。”他顿了顿,又说:“钱不够跟我说,我这儿还有点积蓄。”
鲜于黻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自从他收废品以来,没少受别人的白眼,只有老王一直对他挺好,像亲人一样。
“谢谢您,王叔。”他说,“等我有钱了就还您。”
“说啥呢,”老王笑了,“都是街坊邻居,客气啥。”
卷发刘喝完水,把杯子还给老王:“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还要早起。”
鲜于黻点点头,跟着她往外走。经过那堆旧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本《安徒生童话》躺在最上面,风吹过,书页轻轻翻动,像在跟他告别。
走出回收站,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卷发刘走在前面,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鲜于黻突然想起裤兜里的作文纸,伸手摸了摸。那张纸被他攥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仿佛还在嘲笑他这个“超人爸爸”。他连儿子的病都治不起,算什么超人?
“阳阳现在怎么样了?”他追上卷发刘,问道。
“在医院住着呢,天天输液,头发都掉光了。”卷发刘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他总问我爸爸去哪了,我说你去外地打工了,挣钱给他买玩具。”
鲜于黻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想象着阳阳光头的样子,心里难受得不行。
“明天检查完,我能去看看他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遭到拒绝。
卷发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不过你别告诉他你的工作,免得他……”
“我知道。”鲜于黻打断她,“我就说我是来出差的。”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公交站牌下。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卷起一阵尘土。
“我先回去了,明天在医院门口等你。”卷发刘上了车,临关门的时候说了一句。
鲜于黻看着公交车开走,尾气呛得他咳嗽了两声。他转身往回走,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回到回收站,老王正在给废品分类。鲜于黻走过去,蹲在他旁边,拿起一个塑料瓶,漫无目的地拧着盖子。
“想啥呢?”老王问。
“我在想,要是配型成功了,手术费怎么办。”鲜于黻叹了口气,“听说骨髓移植要好多钱,我现在这点积蓄,连零头都不够。”
老王放下手里的活,看着他说:“钱的事慢慢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你先把身体养好,配型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鲜于黻点点头,心里却没底。他收废品一个月才挣几千块,除去房租和生活费,根本攒不下多少。阳阳的手术费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对了,”老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送黑袋子来的那个人,留下了个东西,说是给你的。”他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纸箱。
鲜于黻走过去,打开纸箱。里面是个旧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有点发黄,上面是个年轻的女人,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和阳阳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是……”鲜于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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