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西北郊的煤场,入夜后被墨色吞了大半。煤堆像蛰伏的黑兽,连绵着铺到视线尽头,风卷着煤屑打在铁皮板房上,发出“沙沙”的碎响,混着远处火车道传来的“哐当”声,在空旷里撞出回声。空气里飘着煤尘特有的涩味,还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是煤场角落那棵老桂花树,明明该谢的时节,却偏在凉夜里漏出几缕香气,像不小心撒在黑布上的金粉。
亓官黻蹲在煤堆旁,手里攥着块沾了荧光粉的碎布,是白天从段干?丈夫的旧工装里拆出来的。荧光粉在暗处泛着淡蓝的光,照得她指尖发凉。她盯着布上磨出的纹路,脑子里翻着化工厂的旧文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嗒”一声——是金属碰撞的声音,轻得像错觉,却让她瞬间绷紧了脊背。
“谁?”她猛地回头,手里的荧光碎布晃了晃,淡蓝光扫过煤场,只看见煤堆投下的浓影,还有风吹得桂花枝“哗啦”作响。
“别紧张,是我。”段干?从板房的阴影里走出来,身上穿的藏青色风衣沾了不少煤屑,头发用一根黑色皮筋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额角,被夜露浸得发潮。她手里拎着个铁盒,走到亓官黻身边时,铁盒碰撞发出“叮叮”的轻响。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晚在家整理报告吗?”亓官黻松了口气,却没放下警惕——这煤场最近不太平,上周有个收废铁的老头在这儿丢了钱包,昨天又有人说看见陌生车在附近打转。
段干?蹲下身,把铁盒放在煤渣地上,打开时“咔嗒”一声轻响。盒里放着支手电筒,还有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透明液体。“报告整理到一半,发现少了份数据备份——就是你上次说的,沾了秃头张指纹的那块芯片,我记得你说暂时放在煤场的工具箱里。”她拿起手电筒,光柱扫过不远处的板房,“怕夜长梦多,还是过来取走放心。”
亓官黻点头,刚要起身带路,突然听见桂花树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踩煤渣。两人对视一眼,段干?立刻关掉手电筒,煤场又落回黑暗里,只有荧光碎布还泛着淡蓝的光。
“谁在那儿?”亓官黻压低声音喊,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折叠刀——是之前瘦猴塞给她的,说“防身用”,此刻刀柄的金属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心里踏实了点。
没人回应,只有风卷着煤屑打在脸上,涩得人喉咙发紧。段干?慢慢挪到亓官黻身边,两人背靠着背,视线扫过四周的煤堆。突然,桂花树枝“啪”地断了一根,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树后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根手腕粗的木棍,直朝着亓官黻的方向砸来!
“小心!”段干?猛地推了亓官黻一把,自己往旁边一躲,木棍“咚”地砸在煤堆上,溅起一片煤渣。黑影没砸中,转身又要扑上来,亓官黻已经掏出折叠刀,“唰”地打开,刀刃在荧光粉的微光下闪着冷光。
“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亓官黻喝问,声音里带着颤,却没退后半步。她看清黑影穿着件灰色夹克,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只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亮着,透着凶光。
黑影不说话,举起木棍又要砸,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住手!”
两人一怔,转头看见澹台?从煤场入口跑过来,手里还推着辆自行车,车筐里放着个保温桶。她穿着件橙色的工装外套,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胳膊,头发扎成个高马尾,跑起来一甩一甩的。
“你是……煤场送热水的澹台?”亓官黻认出她——之前来煤场查线索时,见过她给矿工送热水,说话嗓门大,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
澹台?把自行车往旁边一放,走到黑影面前,叉着腰:“张老三,你又来这儿鬼混?上次偷老李的钱包还没被抓够?”
黑影听见“张老三”三个字,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慢慢抬起头,露出张布满胡茬的脸,眼睛躲躲闪闪的:“我……我没偷东西,就是路过。”
“路过?路过会拿着木棍躲在树后?”澹台?冷笑一声,伸手扯掉他的帽子,露出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上面还沾着片桂花叶,“你是不是听说亓官姐他们在这儿查化工厂的事,想过来抢东西?”
张老三脸色一白,手里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声音也软了:“我……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我女儿。她去年在化工厂打工,后来就没消息了,我听说……听说这儿有她的消息。”
亓官黻愣了愣,收起折叠刀:“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在化工厂做什么工作?”
“叫张盼,”张老三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也红了,“在实验室帮忙,负责清洗仪器。去年秋天,她说化工厂要搬新址,之后就再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去厂里问,他们说没这个人。”
段干?心里一动,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之前在丈夫遗物里找到的,实验室的合影,上面有几个年轻女孩。她递给张老三:“你看看,这里面有你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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