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东海岸的望归灯塔,矗立在嶙峋礁石之上。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海浪撞击礁石的轰鸣像巨兽的咆哮,咸腥的海风裹挟着雨丝,抽在灯塔斑驳的白色墙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塔身上爬满深绿色的海藻,在风雨中微微晃动,像老人脸上纵横的皱纹。塔顶的雾笛每隔三十秒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声波穿透雨幕,在海面上荡开层层涟漪。灯塔底部的守塔人小屋亮着昏黄的灯光,窗玻璃上凝结着水汽,模糊了里面晃动的人影。
壤驷龢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防水外套,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手里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这是丈夫留下的唯一遗物,此刻正硌得她掌心生疼。她站在灯塔门口,望着汹涌的海面,眉头紧锁。今天是丈夫失踪的第十年,按照惯例,她要登上灯塔顶层,拉响雾笛,仿佛这样就能把丈夫的魂儿从海里唤回来。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壤驷龢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灯塔。内部的石阶布满青苔,湿滑难行,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声响,像是随时会崩塌。墙壁上挂着许多旧照片,有丈夫年轻时穿着水手服的笑脸,有她和丈夫在灯塔下的合影,还有一些陌生船员的照片,照片边缘都已泛黄卷曲。
就在她走到第三层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壤驷龢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尖闪着寒光。男人约莫三十岁,面容冷峻,剑眉下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鼻梁高挺,嘴唇紧抿。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风衣的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
“你是谁?”壤驷龢警惕地问道,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逼近,匕首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冷光。壤驷龢转身就往顶层跑,心跳得像擂鼓。她知道,这个男人来者不善,很可能与丈夫的失踪有关。
顶层的雾笛装置锈迹斑斑,壤驷龢迅速拉开雾笛的拉杆,刺耳的雾笛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她希望这声音能引来附近的渔民,可海面上传来的只有海浪的咆哮声。
男人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壤驷龢的手腕。壤驷龢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丈夫留下的铜钥匙,狠狠刺向男人的手臂。男人吃痛,松开了手,匕首掉落在地。壤驷龢趁机捡起匕首,指向男人:“别过来!”
男人揉了揉手臂上的伤口,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我今天来,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壤驷龢疑惑地问。
“你丈夫当年从沉船上带走的一个盒子,”男人说,“那盒子里的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
壤驷龢心中一震,她想起丈夫失踪前,确实提到过一艘沉船,还说找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盒子。可丈夫从未告诉她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盒子被藏在了哪里。
就在这时,灯塔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窗外的海浪变得更加汹涌,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在灯塔附近的礁石上,瞬间照亮了男人的脸。壤驷龢惊讶地发现,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疤痕,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和她在丈夫旧照片里看到的一个船员脸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你是当年和我丈夫一起出海的船员?”壤驷龢问道。
男人没有否认,狞笑道:“没错,当年要不是你丈夫私心太重,把盒子藏了起来,我们也不会遭遇海难。今天,我就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顺便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说完,男人猛地扑了上来。壤驷龢挥舞着匕首,与男人搏斗起来。她虽然是个女人,但常年在灯塔工作,力气不小,再加上对丈夫的思念和愤怒,一时间竟与男人打得难解难分。
打斗中,壤驷龢不小心撞在了雾笛装置上,雾笛的拉杆被撞断,雾笛声戛然而止。灯塔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外面的风雨声和两人的喘息声。
男人趁机一拳打在壤驷龢的肚子上,壤驷龢疼得弯下腰,匕首掉在了地上。男人捡起匕首,对准了壤驷龢的胸口:“说,盒子在哪里?”
壤驷龢咬紧牙关,没有说话。她知道,盒子里的东西一定很重要,绝不能交给这个男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灯塔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群渔民冲了进来。为首的是老渔民周伯,他手里拿着一把鱼叉,大声喊道:“住手!不许伤害壤驷姑娘!”
男人见状,脸色一变,转身就往楼下跑。渔民们追了上去,周伯扶起壤驷龢,关切地问:“壤驷姑娘,你没事吧?”
壤驷龢摇了摇头,指着男人逃跑的方向说:“他是当年和我丈夫一起出海的船员,他要找一个盒子。”
周伯皱了皱眉,说:“我们刚才在海边听到灯塔的雾笛声不对劲,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有人在这里闹事。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
壤驷龢感激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匕首上。她捡起匕首,发现刀柄上刻着一个“月”字。这个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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