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黑色王座上的阿洛涵,则一言不发。
她甚至没有看那个“重伤垂死”的森林之王一眼。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冷的探照灯,来回扫视着另外两个人——阿丽莎和跪在地上的哈格林。
她的目光在哈格林身上短暂停留,那双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到一只肮脏虫子般的厌恶。哈格林在那目光的注视下,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瘫倒在地。
随后,阿洛涵的目光,便牢牢地锁定在了阿丽莎·黑刃的身上。
阿丽莎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顶级掠食者给盯上了。一股冰冷的、带着实质性杀意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她体内的血液仿佛都要被冻结,每一根汗毛都倒竖起来。这是一种纯粹的、来自战士之间的气势对抗。
阿丽莎咬紧牙关,强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毫不退缩地抬起头,迎上了阿洛涵的目光。她的眼神同样冰冷而坚定,如同出鞘的黑铁长剑。她知道,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任何的退缩和畏惧,都只会招致毁灭。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或者说,自己的“威胁”,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一时间,整个镜语之厅的气氛变得无比诡异。
奈丝特拉代表着“善意”与“接纳”,正在对“奥莱恩”嘘寒问暖,试图让他放下戒备。
阿洛涵则代表着“恶意”与“审判”,正在对他的“护卫”施加着恐怖的压力,试图将她们彻底击垮。
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却又配合得天衣无缝,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从精神和气势上,将这三个外来者彻底包围、分割。
李易铭在伪装之下,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这从一开始就不是一次寻求庇护的觐见,而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审判。这两位姐妹,正在用她们独特的方式,来撕开他们的伪装,探查他们的虚实。
他必须回应。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阿丽莎的搀扶下,勉强站直了身体。他抬起那张伪装得苍白憔悴的脸,望向王座上的奈丝特拉,用一种虚弱而又充满了不甘与愤怒的沙哑声音,缓缓开口道:“尊敬的暮光姐妹……我的王国……我的艾索洛伦……被一群来自提利尔和纳迦罗斯的无耻之徒……用最为卑劣的手段……焚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剧烈地喘息,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消耗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他的表演堪称完美,将一个战败王者末路途穷的绝望与愤恨,演绎得淋漓尽致。
奈丝特拉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悲悯之色更浓了。但她眼底深处,那丝一闪而过的、如同星辰般冰冷的洞察之光,却没有逃过李易铭的感知。
而阿洛涵,在听到李易铭开口后,终于将她那锐利的目光,从阿丽莎的身上,缓缓地移到了李易铭的脸上。
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勾勒出一个充满了讥讽与玩味的、冰冷至极的弧度。
那一瞬间,李易铭感觉自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一块冰冷的解剖台上。他心中骇然,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她们……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
镜语之厅内,光与影交织,生命与杀戮对峙。一场围绕着谎言、伪装和致命吸引力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它最危险的序幕。而棋盘上的三枚棋子,已经彻底落入了两位棋手的掌控之中,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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