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象征着清流门面的司徒府内,绣楼的窗户紧闭,厚重的帘幕隔绝了外界的靡靡之音与肃杀之气,也隔绝了大部分光线,使得室内显得有些昏暗。
苏清(蔡琰)端坐在书案前,一支细如发丝的紫毫笔在她白皙的指尖稳稳执握。她面前摊开着两份图卷:一份是数日前才秘密送达、画着前所未有精妙结构的配重式投石机图纸——那是来自另一颗“星辰”跨越时空的馈赠;另一份则是她刚刚开始、一丝不苟临摹的复本。她的动作专注得近乎苛刻,每一根支撑梁的弧线,每一个传动滑轮的尺寸比例,乃至每一个标注点的位置,都在跳跃的烛光下被无比精准地复刻到新的丝帛上。烛光映着她沉静如水的侧脸,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闪烁着超越时代的光芒。
临摹这份图纸,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张薄薄的丝帛上所承载的智慧结晶,其价值和意义远非一首传世的诗词所能比拟。它是力量,是变革的火种,是“群星会”存在的第一块基石,也是证明“同类”价值与潜力的最有力证据。然而,原件本身蕴含的超越性价值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绝不能轻易示人或传递。复制一份,既是为了备份以防不测,更是为了……在洛阳这片险滩淤泥之下,播下可能的种子。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群星会”需要更多的锚点,需要编织更隐秘的网络。
终于,最后一处细小的标注被完美复刻。苏清轻轻吹拂着尚未完全干透的墨迹,将两张图纸并排放在一起,在摇曳的烛光下仔细核对。确认无误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份价值无可估量的原件卷起,用最细的丝绳仔细系好,贴身收藏在衣襟最内层的暗袋里。复本则用一块看似普通的靛蓝色粗布包裹好,藏入书架深处一册厚重《礼记》的中空夹层内。就在她整理书案,准备将那些画着失败线条、用以混淆视听的草稿投入角落的炭盆销毁时,门外传来了细碎而陌生的脚步声。
一名此前从未在她院中见过的年轻侍女,端着盛满热水的铜盆,低着头走了进来。她的动作看似恭敬,却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巧。
“小姐,夜深了,婢子伺候您盥洗。”侍女的声音低柔,却透着一股与身份不符的平静。
苏清心头骤然一凛。这侍女面生得很,绝不是她院中常侍!此刻,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阿萝被她故意支去前院库房取新到的琴弦了。苏清不动声色地用宽大的衣袖拂过书案上残留的几点墨迹,顺势将几张画着几笔凌乱线条(伪装成她尝试谱曲的废稿)的纸张推到一旁,平静地应道:“放下便好,我自己来。”
侍女依言将铜盆放在盥洗架上,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扫过略显凌乱的书案,尤其是在那几张涂鸦废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才垂首缓缓退了出去。那眼神的锐利与目的性,绝非一个普通侍女该有的好奇。
门扉轻轻合拢的瞬间,苏清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结冰的湖面。司徒府,这座深居简出、以清高自诩的堡垒,也已布满了窥探的眼睛!是王允出于某种目的的秘密监视?还是……那位新入主未央宫、掌控一切的相国大人对朝臣的渗透?她快步走到窗边,将厚重的帘幕推开一道极细的缝隙。相国府方向的喧嚣乐声隐隐传来,而自家府邸的庭院里,月光下树影婆娑晃动,在那摇曳的暗影中,似乎有不止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移动,融于黑暗。
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那份紧贴肌肤的原版图纸,那份承载着“群星会”最初信物的沉重,让她感到指尖传来一阵寒意。下一步的行动,必须更加隐秘,也必然更加冒险。这洛阳城,已是风暴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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