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至上…最优解…”曹操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响起,带着一丝自嘲的冷意,仿佛在对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说话。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份冰冷的保密条例草案,冰凉的纸面触感刺激着指尖。“统一…整合…掌控一切资源…将此华夏打造成一台无懈可击的战争与生产机器…然后…剑指寰宇…建立一个基于理性与效率的新秩序…”这正是他昔日“群星会”上力排众议所描绘的蓝图,是他深信不疑的、穿越者应赋予这个混乱时代的“最优解”。
然而,现实是冰冷而粘稠的泥沼。刘备(陈墨)在平原郡推行的《农工均安令》、设立的“工坊议事会”,在他看来效率低下,充满妥协,如同在精密仪器中塞入了粗糙的沙砾,只会阻碍整体的高速运转。孙权(孙阳)那狂飙突进的海权战略,更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正将江东宝贵的资源(他眼中属于未来“统一机器”的部件)疯狂地投向孤悬海外、难以掌控的未知之地。河北袁绍(小老板)的混乱更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一切秩序的可能。而司马懿之流,如同阴沟里的毒蛇,敏锐地嗅探着、利用着每一个社会裂缝,每一个新旧观念的碰撞点,每一次理念的分歧,编织着黑暗的罗网。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份曹冲的《格物论初稿》上。儿子的纯粹,此刻像一面澄澈的镜子,映照出他自身蓝图中那被层层权谋、铁血手段、冰冷计算所包裹的…核心。那核心是否还如当初般纯粹?为了追求那个至高无上的“理性效率最优解”,他又不知不觉间,将多少起点时的理想主义光芒,置换成了冰冷的铁血权杖?将多少可以共同探索的技术星辰,筑成了彼此隔绝、互相戒备的技术堡垒?那最初点燃“群星会”的、试图照亮整个时代的文明火种,是否已在不知不觉中,被他亲手打造的这个庞大而冰冷的“效率机器”所吞噬?
一股难以言喻的、尖锐的刺痛感,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灵魂深处那名为“初衷”的角落,猛地刺穿了曹操(林风)那已被层层现实铁甲包裹的内心。他闭上了眼睛,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哔剥声,仿佛在为他心中那无声的、巨大的失落与自我诘问伴奏。那曾经指引他穿越黑暗、在乱世中建立起邺城这座钢铁堡垒的纯粹星辰,似乎正在他亲手构建的冰冷穹顶之外,变得遥远而黯淡。
桥梁下的阴影与未知的图纸
数日后,平原郡,高唐县郊。
这里并非一望无际的平原,而是微微起伏的丘陵地带。新修的驰道如同一条浅灰色的巨蟒,蜿蜒盘绕着穿过葱翠的山谷。山谷下方,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奔腾而过,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一座崭新的石拱桥横跨其上,连接着驰道的两端。桥身的主体结构使用了坚固的青石,但在关键的承重拱券和桥面层中,已可见较为原始的、裸露着些许锈迹的熟铁筋条(原始钢筋)和灰白色的水泥砂浆填充。这正是刘备(陈墨)治下推广新技术的典型工程——实用至上,兼顾一定的坚固与效率。
此刻,日头正烈,工地上却依旧一片繁忙。桥面上,工匠们正吆喝着号子,用粗大的木杠和绳索,将最后一块打磨平整的巨大条石安放在预定的桥面位置。汗水浸透了他们粗麻短褐,在阳光下反射着油亮的光。桥下,河水哗哗流淌,几个负责清理河道杂物、加固桥墩基础的工人,正赤着脚站在浅水中忙碌。
在靠近西侧桥墩的一处地势略高的缓坡上,临时搭建着一座简陋的凉棚。刘备(陈墨)穿着一身半旧的葛布直裰,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晒成古铜色的小臂。他头上戴着顶遮阳的斗笠,裤脚沾满了新鲜的泥点。他身边站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刘理。少年皮肤微黑,身形略显单薄,但眼神沉静,此刻正微微弯着腰,专注地观察着面前一小块用树枝和细绳划分出来的试验田垄。田垄里,绿油油的粟米苗长势喜人,旁边则间种着几行刚刚冒出嫩芽的豆苗。
“叔父请看,”刘理指着田垄,声音不高,却条理清晰,“按老法,粟收之后,此地需休耕一季方能复种。然据农学院司农博士所言,此粟豆轮作之法,豆苗根瘤可固土增肥,待粟米抽穗之时,豆苗尚小,互不争光。待粟米收获,豆苗方进入盛长期,充分利用地力与光热。如此,一年两熟,土地不荒,产出可增三成。”他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拨开一株豆苗根部的泥土,露出几个细小的白色根瘤,“此即固氮之根瘤,如同自然所赐之肥。”少年的脸上洋溢着一种亲自参与改变、解决实际问题的满足感。
刘备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听着他清晰而充满希望的讲解,连日来因土地兼并、工坊争利、流民安置等琐事积压在心头的沉郁,仿佛被这田垄间的勃勃生机和少年的淳朴热忱冲淡了些许。他伸出手,粗糙的掌心拍了拍刘理略显单薄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好,好!脚踏实地,让农人得实惠,让仓廪得充实,此乃根本!什么寰宇一统,终究要落到这一粟一豆之上!”他语气中带着对曹、孙那种宏大野心的疏离,以及对脚下这片土地和土地上人民最质朴的关切。他抬头望向远处即将合拢的石桥,那是联通治下郡县的动脉,也是他“仁政固本”理念的物质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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