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在一枚小巧的、镶嵌着珍珠的红玉印章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是她与江东那位“活力开拓者”单线联系的信物。书案一角,一只通体乌黑、唯有眼珠是琥珀色的“墨玉”狸猫,正慵懒地蜷缩在锦垫上假寐,尾巴尖偶尔轻轻扫动一下,耳朵却机警地竖着。
貂蝉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几份来自不同方向、却都指向同一个令人不安的战场新变化的报告上。
铁甲车……喷火的炮……连珠的弩……探照的强光……还有那架依靠蒸汽开山裂石的巨弩……
她的眉头紧紧蹙起。作为最早接触到“神启”概念的人之一,她深知这些武器意味着什么——效率的极致,杀戮的升华。它们碾碎敌人如同踩死蝼蚁。夏侯渊、张辽、诸葛亮,他们干得漂亮,干净利落,用最小的伤亡(己方)换取了最大化的震慑效果。这本该是值得庆贺的大胜。
然而,在貂蝉这位曾经的调查记者眼中,胜利的光环之下,却潜藏着更深的阴影。
她的手指点在西域情报员送来的一份不起眼的短笺上,上面用一种近乎涂鸦的潦草笔迹写道:“……柔然秃发部溃兵,于尸骸狼藉处,疯魔般争抢滚烫铁丸(疑为弹头弹壳),以血污之兽皮包裹,视若神物,不顾生死遁入漠北深处……”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其萨满狂喜,言‘汉巫之纹’已获,或可窥其秘,反制之。”
她又翻到辽东那份关于“沙貊口之危”的密报末页,张辽的亲笔附注力透纸背:“……虽破贼船佯攻,然内应未除,主犯袁尚、塞外主谋仍在!其得窥我‘探灯’之秘,下次必有备!且那诡异快船,其速其形,非辽东蛮夷所能造,必有外援!深恨未能擒其首脑,断其根源!”
南中的报告则详细记录了溃败山民对“白光”、“钢雨”和“山崩之矛”的极度恐惧,以及孟获本人失魂落魄的反应,最后特别提到:“……俘获山民巫祝,其疯言祖灵震怒,称汉人引‘地火巨灵’(蒸汽弩机)入山,山魂已被玷污,需远遁至‘瘴母之渊’(指更南方的原始雨林)方能避祸……”
貂蝉的指尖冰凉。她闭上眼,三处战场血与火的画面在脑海中激烈碰撞、叠加。她仿佛看到了:
西北荒原上,幸存的柔然人眼中那深入骨髓的恐惧背后,滋生出一种扭曲的、想要攫取“神物”以牙还牙的疯狂;
辽东那片被探照灯光撕裂的黑暗海面下,毒蛇般的袁尚和塞外势力在舔舐伤口,谋划着更阴险的渗透,而那诡异快船的影子,如同幽灵般挥之不去;
南中潮湿闷热的密林里,战败的孟获和幸存的山民,刻骨铭心的恐惧正被某些不甘的野心家利用,酝酿着更深、更远、更绝望的抵抗和破坏,甚至不惜引入真正的“瘴疠”……
技术碾压带来了胜利,却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它在敌人心中种下的不仅是恐惧,还有对力量的渴望、对秘密的贪婪、以及对“神启”本身扭曲的模仿与利用!更可怕的是,这种模仿和利用,极有可能被某些更古老的、更黑暗的、或者……更“先进”的力量所引导、所催化!
貂蝉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她铺开一张新的素笺,提起一支特制的、笔尖极细的硬毫笔。她没有立刻书写,而是将案头那张来自建业、用江东密电码写成的纸卷再次展开。那上面只有一行简短得令人不安的讯息,是孙权那边通过特殊渠道转来的:
“归帆近。有异金碎片及残图随至。徽记似曾相识。详待面呈。阅后即焚。——阳”
阳,是孙权的代号。异金碎片?残图?似曾相识的徽记……这三个词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貂蝉所有的思绪!建业观海阁那晚,孙权向她展示的、远征舰队带回的关于西方“神启者”的零星情报碎片,瞬间涌上心头——那些语焉不详的报告,那张模糊抄录的、由两个嵌套三角构成的奇特徽记草图!
难道……辽东的诡异快船……塞外可能获得的“外援”指导……与孙权舰队在极西之地遭遇的“神启者”,竟有某种联系?!这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寒意。如果敌人……不止在内部,不止在塞外,不止在丛林,而是来自更遥远、更不可知的地方,并且已经将触角悄然伸了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硬毫笔尖饱蘸浓墨,落在素笺上,笔走龙蛇,字迹却异常工整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她迅速写下一份给曹操的绝密分析摘要,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冰冷的结论和紧迫的警告:
“孟德亲启。西北、辽东、南中三报已悉。胜局稳固,震慑已成,然隐患深植:
一曰‘秘种’。敌酋未除(袁尚、塞外主谋、南中顽固),其目睹利器之威,或生攫取仿效之心(柔然抢弹壳为证),或引更诡邪之力(辽东怪船疑为外源)。败者之惧,可化为困兽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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