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外头的马车还不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刚她爹介绍的时候提了碧雅轩，随后又提到翠霞楼，又拿出单据，最关键的是提了韭黄。大致来是什么目的，田媛心中有数了。
田媛进堂屋后就坐在她爹的身旁，如今那位问话的高个少年还站着，她起了身，“这位小哥怎么称呼？二位拿出这些，看来对我们田家卖菜摸得挺清楚。韭黄是我培育出来的，不知二位可是为此而来？”
田媛目光坦然，刚从地头回来虽身穿粗布，打扮朴实，但那份自信与从容却从内而外的泄出来。
苏如枫忽地收起折扇，高个少年退回他身后。
“田姑娘倒是直率，请坐。”碧雅轩的少爷，在哪儿都是主人姿态，他反客为主的请田媛入座。露出雅致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不错，最近听说咱们这有农户培育出了韭黄，这可是件稀奇事，我就让人查了查。查到了田记，听说田记来谈买卖的是位姑娘，又看到写的这单据，很是好奇。”
“没想到，嗯，田姑娘确实朴素。”苏如枫一见田媛，跟他想象中能吟诗作对的风雅少女相差太远。再看着装打扮，看惯了美女的他，都不愿多瞧几眼。若不是对面的翠霞楼太过风光，他此时就该抬腿走人了。
田媛笑出声来，“阿媛本就是农家女，刚从北边的地头回来，尚未梳洗装扮。不过，即便再装扮，既是农家也成不了仙女，让苏少爷失望了。”
几句自嘲点了苏如枫的以貌取人，随后她又笑着说，“韭黄确实是我家培育出来，因是新品种并没有大量种植。不过，目前只供货了几家酒楼，若是有其他饭庄或酒楼有需要，我家也是能供上的。”
苏如枫可没说要采买田家的蔬菜，田媛倒是先提了出来。“田姑娘确实聪明，我们既来打听韭黄，也确实有让田记送菜的意思。不过！”
田媛抬起一只手来阻止了他说下去，“不好意思了，那韭黄别的酒楼我家都能送，唯独碧雅轩不行。”
“为何？”苏如枫还没见过有哪个女子能拒绝他的，田媛的话让他有些不悦。
“那是因为我家与翠霞楼签了契，契约上除了约定送货数量和时间，还专门注明韭黄不得卖与碧雅轩。至于为何董掌柜非要添上这一条，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田媛故作沉思，随后手一摊，“白纸黑纸在那写着，即便我有心想跟碧雅轩合作，也不能违契。您看？”
高个少年套在苏如枫耳边嘀咕了几句，苏如枫一展折扇，露出笑颜，“田姑娘不是拿了这契约做借口，不想与我们碧雅轩合作吧？农家卖菜还签契约的，我可真没听说过。”
田媛眼眸一转，笑着起身，“苏少爷稍候，我去取契约书。”
等田媛拿着契约书给他看时，苏如枫惊了。“这么点买卖，还真签了契。”
田媛叹息一声，随即可惜的说，“若是早知道碧雅轩有意与我们田家合作，我哪还用去背那劳什子的诗哟！您是家大业大，不知道咱们小农的难处。”
田媛指了指田庆才，故作难过，“阿爹双腿受伤难以行走，家里弟弟妹妹们尚幼。地里的菜再不卖就换不来银钱，可我们一个农家哪认识您这样的爷啊！我听说翠霞楼在县城响当当的，就跑过去试试。”
“哎！人家看不起咱，咱有自知之明。后来我说了一句，不行就去对面碧雅轩问问吧，董掌柜才同意要了我家的菜，还特地加了这么一条。我们哪有谈条件的资格啊，人家肯要我家的菜，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苏如枫看田媛说得真切，来时已经看到田庆才拄着拐杖腿脚不便，至于院子里的孩童确实年纪不大。
对于自家酒楼与翠霞楼既然开在对门，那就必定要争抢客户。这事恐怕乡下来的田家未必清楚，这个董礼羽得了便宜还给他家下了个套。
苏如枫也不再为难田媛，“既如此，我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还请苏少爷明示！”田媛自然知道这两家酒楼不对付，要不那天去翠霞楼她干嘛专提了碧雅轩。
“契约书中只约定了不能卖给碧雅轩，我家在江牟县还有一家菜馆，不知你这能不能送？我只要韭黄。”苏如枫打着折扇，一副翩翩公子哥的样。
“敢问从咱们这赶车去江牟县城有多远？”田媛思索着问。
“单程需三天的路程。”
田媛摇了摇头，“那怕是不行，我必须得保证我们家菜的新鲜品质。韭黄这菜当天割下当天做成菜的味道最佳，第二天次之，放到第三天怕是味道就更差了。就算快马加鞭的赶去也要两天，早过了最新鲜食用的时候。”
田媛笑着说：“我是非常想跟碧雅轩合作的，我家的菜品可以拿给你瞧瞧，不怕你挑毛病，但是我不能挣昧良心的银钱。把不新鲜的菜卖给您，也是砸我们田家的招牌。”
“这？”苏如枫知道田媛说的在理，难道这韭黄他们家就买不了不成！
田媛向田喜招手，在外头听着的田喜立马拿了两捆菜进来。“这是咱家卖给县城酒楼的菜，每捆按二市斤扎好送去。”
高个少年接过来递给苏如枫查看，苏如枫瞥了一眼，“菜品不错，可惜啊，没法合作。”
田媛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噢？田姑娘有什么好办法。”苏如枫这次就是为韭黄来的，他已经做好了铩羽而归的准备，田媛这话又勾起了他的兴趣。
元昌街的碧雅轩归他大哥管，他就是个甩手掌柜。那天大哥苏如刚气呼呼的回来，说翠霞楼因韭黄风光无限的事，他一听出自一个姑娘之手，立马夸下海口说能弄来韭黄。
如今来了才得知田家跟翠霞楼签了契，尽管他瞧不上田家，若是之前对田媛还有些好奇，此时也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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