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京城卫视三楼。
往日里开大会、听报告、让人昏昏欲睡的大会议室，今天变了样。桌椅全被搬空，靠墙码得整整齐齐。所有带棱角的桌角、墙角，都被刘洋用厚厚的泡沫包了起来，搞得跟个儿童乐园似的。
人，齐了。
壮哥活动着手腕，关节咔咔作响，像头准备下山的熊。小夏躲在角落，紧张地揪着衣角，头恨不得埋到地里去。剪辑师李姐抱着胳膊，眼神跟刀子似的，时不时往场记阿凯身上刮一下。阿凯则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冲着李姐挤眉弄眼，上蹿下跳，活像个刚出笼的猴。
陈默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规则很简单。”他指了指刘洋刚发到每个人手里的帆布名牌，“保护好自己背后的名字，想尽一切办法，撕掉别人的。最后还站着的人，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圈，最后落在小夏身上，递过去一颗口香糖：“紧张就嚼这个，提神。”
小夏下意识接过来，剥开糖纸塞进嘴里，一股强烈的薄荷味直冲脑门。
陈默内心毫无波澜地吐槽，神他妈提神，这是系统出品的《肾上腺素口香糖》，专治各种不服和腿软。希望这姑娘待会儿别激动得把墙给拆了。
“都贴好了吗？”陈默问。
“好了！”阿凯第一个咋呼起来，还特意转了个圈，展示自己背后歪歪扭扭的名牌。
“行。那咱们……”
陈默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资深编导赵凯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老编导。他那双小眼睛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陈默身上，嘴一撇，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味儿就飘了出来。
“哟，这不是陈大导演吗？阵仗不小啊。”
他指了指众人背后的名牌，故意拉长了调子，“这是……过家家呢？周总监那八百万预算，就让你们这么糟蹋？传出去，咱们京城卫视的脸往哪儿搁？”
身后的几个人立马跟着低声笑了起来。
壮哥这老实人被说得脸一红，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小夏的头埋得更低了。连刚才还跟斗鸡似的李姐和阿凯，都停了下来，气氛瞬间就冷了下去。
陈默心里“呵”了一声。
行，你想看戏是吧，我给你个VIP座位。
他脸上不仅没半点不高兴，反而笑开了花，几步迎了上去，那热情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见着亲爹了。
“赵老师！您可算来了！您瞧瞧，我这正愁呢！我们这拍样片，没个镇得住场子的人，心里虚啊！您是咱们部的定海神针，资深编导，眼光毒辣，您得帮我们把把关啊！”
赵凯被他这一通高帽子捧得愣了一下，准备好的后半截嘲讽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陈默哪能给他反应的机会，转身就从墙边搬了把最好的椅子，放在了自己身边，视野绝佳。
“赵老师，您坐！我们这游戏吧，就是一群外行瞎胡闹，正缺一个专业的裁判在旁边指导指导。您就坐这儿，帮我们看着点，有什么不合规矩的，或者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您随时指点。您的评判，那可是金口玉言，是我们这份样片能不能成的关键！”
这话一出，赵凯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这个说法他爱听。
我就是来看个笑话，你还把我当祖宗供起来，行，我就坐这儿，看你怎么死。
“行吧。”赵凯清了清嗓子，矜持地坐了下来，端起自己的枸杞保温杯，“既然小陈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帮你看看。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拍得不好，我可不会给周总监留面子。”
“那是那是，有您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陈默笑眯眯地说。
危机化解，陈默立刻收起了笑脸，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一变。
“好了，各位！”他拿起一个手持喇叭，声音变得沉稳而有力，“摄像老师各就各位！场记打板！三，二，一，Action！”
张鹏扛着主摄像机，对着陈默打了个OK的手势。另外几台GoPro，也已经在各个角落亮起了红灯。
游戏，正式开始！
一声令下，刚才还剑拔弩张的阿凯和李姐，瞬间就动了！
“小兔崽子，今天不把你名牌撕下来贴你脸上，我就不姓李！”李姐嘴上骂着，人却不往前冲，反而往后退了两步，靠住了一根柱子，护住了自己的后背。
“嘿，老巫婆，比速度你可不行！”阿凯嘴上占着便宜，绕着场地开始小跑，试图寻找李姐的破绽。
另一边，壮哥的目标很明确。他看了一圈，直接就朝着最角落、看起来最没威胁的小夏冲了过去。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
坐在裁判席上的赵凯，嘴角撇出一丝冷笑。
闹剧，果然是闹剧。一个追，一个跑，跟小孩玩鹰抓小鸡有什么区别？
可他看着看着，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
他发现，张鹏扛着的那台主摄像机，并没有像传统综艺那样远远地拍个全景，而是紧紧地跟着阿凯的脚步，镜头晃动得厉害，连阿凯急促的喘气声都收了进去，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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