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生揣着结算来的厚厚一沓钱，并没有立刻回家。
他先绕到厂里一个僻静处，从小世界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约莫十斤重的、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花肉，用油纸包好，塞进随身挎着的帆布包里。这才转身朝着后勤办公楼走去。
再次敲响李怀德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李怀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王水生推门进去，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李主任。”
“水生啊！快坐快坐！”李怀德一见他，立刻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热情得不得了，“财务那边结算完了？怎么样，还顺利吧？”
“顺利，都办妥了。”王水生点点头，没有坐下，而是从帆布包里掏出那个油纸包，放在办公桌上，打开。
顿时，一块红白分明、层次清晰、新鲜欲滴的五花肉呈现在李怀德面前。
“李主任，这次能这么顺利，多亏了您大力支持。这点肉，是我专门给您留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推辞。”王水生诚恳地说道。
李怀德看着那块品相极佳的猪肉，眼睛都直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年头，谁见着这么一块好肉不眼馋？但他表面上还是得矜持一下，连连摆手：“哎呀！水生你看你这是干什么！太见外了！厂里已经给我分了……这……这你拿回去自己吃！”
王水生早就料到他会推辞，坚持道：“李主任，厂里分是厂里的，这是我个人感谢您的。没有您信任，给我派车派人，我也弄不回这些肉来。您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王水生。”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怀德也就“半推半就”地笑了，不再矫情：“好好好！水生你是个有心人！那……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真是……让你破费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油纸包重新包好，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将其锁进了文件柜里。转过身，脸上笑容更盛，看王水生简直比亲儿子还顺眼。
“水生啊，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说吧，想要什么奖励？只要在我职权范围内，绝无二话！”李怀德拍着胸脯，底气十足。他现在有充足的底气去厂长面前为王水生请功，自然敢许下承诺。
王水生想了想，他早就计划好了。之前那辆自行车来路不明，一直是个隐患，正好趁此机会解决。
至于肉，小世界里不缺，但明路上的肉香味，可是刺激禽兽们的利器。
“李主任，奖励不敢当。就是……我平时出去跑采购，老借车也不方便。您看，能不能……给我张自行车票？我自己买一辆。”他先抛出一个要求。
“自行车票？”李怀德愣了一下，随即大手一挥，“嗐！要什么自行车票！咱们厂采购科本来就有规定，外出采购人员，厂里给配自行车！这是工作所需！”
他走到桌边，唰唰唰又开了一张条子，盖上章：“拿着这个，直接去仓库领一辆！就说是厂里给你配的公务用车！”
王水生心中一喜，这倒是意外之喜，省了一张票钱！
“还有，”他趁热打铁，“李主任，今天那猪下水和猪头，食堂处理起来也麻烦，味儿也大。您看，能不能批一副给我？我拿回家自己收拾着吃，也算废物利用。”
这个要求更是微不足道。
猪下水这玩意儿，收拾起来极其麻烦，食堂一般工人都不太爱吃，猪头也是剃肉费劲。
李怀德正愁怎么奖励王水生呢，这点小事算啥？
“没问题！”他二话不说，又开了一张条子，“拿去！直接去食堂找老马，就说我说的，猪下水和猪头给你一副！”
“谢谢李主任！太感谢您了！”王水生接过两张条子，连声道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有啥好东西，记得还找厂里就行！”李怀德意有所指地笑道。
“一定一定！”
王水生拿着两张条子，心满意足地退出了办公室。
他先去仓库，凭着条子，果然领到了一辆九成新的“永久牌”二八大杠。
虽然是旧车，但保养得不错，擦得锃亮，最重要的是，这是厂里配发的公车，来历光明正大！
接着他又去了食堂后厨。马主任看到条子，虽然有点奇怪王水生要这些边角料干嘛，但李主任的条子他不敢怠慢，赶紧让人把一副完整的猪下水（心肝肚肺肠）和一个已经燎过毛的猪头给他装进一个大麻袋里。
王水生道了声谢，将沉甸甸的麻袋挂在新车后座上，然后骑上这辆崭新的（对他而言）公车，在工人们羡慕的目光中，驶出了轧钢厂。
一路上，他蹬得格外轻快。
公车配上了，美味的食材也有了。
回到南锣鼓巷，他故意把车子停在94号院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扛起那个散发着特殊气味的麻袋，大步走进院子。
“呦，水生，又弄到好东西了？”正在院里晾衣服的张雁好奇地问。
“哎，厂里分的点猪下货，收拾收拾吃。”王水生笑着回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隔壁有心人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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