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霍格沃茨礼堂,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无论是学生还是教授,所有人都像是被石化了,维持着各种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的表情。盘子从僵住的手中滑落,摔碎在地上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皮皮鬼自己也吓傻了,它捂住嘴巴,剩下的臭蛋烟花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它也忘了去捡,只是漂浮在半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引发的这场惊天巨变。
在这片极致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阿不思·邓布利多缓缓地、极其稳定地站了起来。他年轻的面容上,往日那种温和甚至略带淘气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霍格沃茨城堡地基般稳固的威严,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甚至没有先去安抚身边那位脸色铁青、异色瞳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丝罕见慌乱的格林德沃,而是将目光平静而有力地扫过全场每一张震惊的面孔,仿佛要用这目光抚平所有的惊涛骇浪。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礼堂,不像往常那样充满跳跃的音符,而是平稳、坚定,带着一种能穿透灵魂的力量:
“是的。”邓布利多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直接承认了这已然无法再隐瞒的、惊天动地的事实,“正如此刻魔法本身向你们揭示的那样。盖勒特·格林德沃,”他微微停顿,似乎在选择合适的词语,最终清晰地说道,“是我的……伴侣。”
他再次停顿,目光变得柔和而坚定,越过层层人群,精准地落在那三个被银色血缘光丝连接、暴露在全世界目光下的孩子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不容错辨的温柔、骄傲,以及一种誓死守护的决绝。
“而莫法·格林德沃小姐,阿萨利斯·格林德沃先生,以及……”他的声音提到了那个最小的孩子名字时,带着一丝更加明显的暖意,“莱尔兰纳·邓布利多……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礼堂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但很快又归于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听着校长的每一个字。
“在过去的日子里,”邓布利多继续道,声音恢复了平静,“出于对他们安全的最大考量,也为了保护他们能够拥有一个尽可能正常的童年,我们选择了隐瞒这个事实。但今天,命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皮皮鬼先生过于热情的万圣节恶作剧,以一种我们所有人都未曾预料的方式,将真相带到了你们的面前。”
他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蓝眼睛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睿智而坚定的光芒。
“我希望,霍格沃茨的每一位成员——无论是学生、教授,还是为我们服务的每一位朋友——都能明白一个简单的真理:家庭的形式可以多种多样,但爱的力量,能够超越一切世俗的偏见、历史的隔阂与政治的藩篱。”
他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庄严:“这三个孩子,如同在座的所有学生一样,是霍格沃茨这座城堡珍贵而不可或缺的一员。他们身上流淌着谁的血液,并不妨碍他们拥有在这里,在知识与友谊的庇护下,平安、快乐地成长、学习的权利。这座城堡欢迎每一个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它评判的标准是品格与才能,而非出身。”
接着,邓布利多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空气中仿佛瞬间凝结了一层寒霜,那是一种属于当代最伟大白巫师的、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因此,我在此郑重声明,”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同鹰隼般扫过斯莱特林长桌某些神色复杂的面孔,以及其他学院中可能存在的质疑者,“任何基于他们出身、或他们父亲过往经历的歧视、恶意中伤或排挤行为,”他一字一顿,每个单词都清晰无比,“都将被视为对霍格沃茨立校精神最严重的违背,也将面对我最坚定、最迅速的反对。霍格沃茨将不容忍任何形式的霸凌,尤其是针对无辜孩子的霸凌。”
他说完了。没有激昂的呐喊,没有愤怒的威胁,但那平静话语中蕴含的力量,却比任何咒语都更具穿透力。礼堂里依旧一片死寂,但某种根本性的东西已经彻底改变。震惊、困惑、好奇、理解、排斥、接受……各种复杂的情绪在无声的目光交流中涌动。
格林德沃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他那双刚刚恢复原貌的异色瞳,如同最危险的宝石,扫过全场,将每一张脸上的表情——恐惧、厌恶、惊讶、甚至是极少数的同情——都刻入眼底。最后,他的目光重重地落在邓布利多身上,眼神复杂难明,有未消的怒火,有对局势失控的烦躁,但深处,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释重负般的解脱——隐藏多年的秘密,终于以这种最戏剧性的方式公之于众。
然后,他看向了台下的三个孩子。
莫法紧紧地抿着嘴唇,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那双异色瞳中没有泪水,只有一种倔强的、近乎凶狠的冷静,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能承受。她甚至微微抬起下巴,迎向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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