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沉默地走在莱尔兰纳身侧,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周身弥漫的低落气压。莱尔兰纳微垂着头,银色的发丝遮住了部分侧脸,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那紧紧贴在腿侧、甚至有些微微发抖的白色长尾巴,以及完全耷拉下来的猫耳,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担忧、无力和一丝未能追回诺克斯的自责。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无法驱散莱尔兰纳心头的阴霾。西奥多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都化为了更深的沉默。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显得苍白,只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步伐,更靠近莱尔兰纳一些,以一种无声的方式传递着存在感。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到了斯莱特林地窖入口。那青铜蛇形门环在感应到有人靠近时,无声地滑开。莱尔兰纳心事重重地抬脚迈入,西奥多紧随其后。
然而,就在莱尔兰纳踏入公共休息室的瞬间,他整个身体猛地僵住了!
只见公共休息室中央,靠近壁炉最明亮的位置,一头如火般耀眼的红色长发首先撞入了他的视野——是莫法姐姐!她正站在那里,背对着入口,但即使从背后,也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几乎能冻结空气的低气压和怒火。
莱尔兰纳吓得尾巴上的毛“唰”地一下全炸开了,像一根蓬松的白色毛掸子,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忘了继续往前走,一双异色瞳睁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莫法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哥哥阿萨利斯。阿萨利斯脸上还残留着恶作剧得逞后没心没肺的笑容,金色的头发比平时更乱,似乎刚进行过一番“运动”。而莫法,正一手死死揪着阿萨利斯的一只耳朵,另一只手指着摊在旁边桌子上的一张羊皮纸,声音又冷又厉,像冰锥一样砸向阿萨利斯:
“……阿萨利斯·格林德沃!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写论文的时候从背后突然跳出来!你看看!整整三英寸的完美论述!就因为你这愚蠢的举动!全毁了!”羊皮纸上,一大团漆黑的墨迹格外刺眼,显然是在书写时被剧烈撞击导致的。
阿萨利斯似乎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他习惯了姐姐的严厉,依旧笑嘻嘻地试图辩解:“哎呀,莫法,别那么严肃嘛……不就是一团墨水?刮一刮或者用个消失咒……”
“消失咒?!你以为这是变形术课本吗?!这是要交给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学论文!要求必须手写,禁止使用任何修改魔法!你让我现在怎么办?!重写吗?!”莫法的声音陡然拔高,揪着阿萨利斯耳朵的手又用了几分力,疼得阿萨利斯龇牙咧嘴,终于笑不出来了。
“疼疼疼!姐!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布雷斯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双臂环抱,靠着书架,一副事不关己、明智保身的模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味。他很清楚,在这种格林德沃姐弟“内部矛盾”爆发的时候,自己这个外人最好保持距离,无论偏帮哪一边都可能引火烧身——尤其是在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试图同时获得这两位“守护神”好感的关键时期。
就在这时,布雷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僵在入口处的莱尔兰纳和西奥多。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快步迎了上去,眉头微蹙,目光先是在莱尔兰纳明显情绪低落、甚至带着点惊魂未定的脸上扫过,然后带着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看向了莱尔兰纳身后的西奥多。
‘你们去哪儿了?’他用眼神无声地质问西奥多。
西奥多接收到了他的视线,却只是淡淡地回瞥了一眼,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没看懂他的疑问,又或者根本不屑回答。他移开目光,重新落在莱尔兰纳身上。
莱尔兰纳没注意到两人之间无声的交锋,他的注意力还被姐姐和哥哥的争吵吸引着,但又因为诺克斯的事情心绪不宁。他小声地问走到身边的布雷斯:“布雷斯……这、这是怎么了?”
布雷斯见西奥多不理会自己,心里有些恼火,但面对莱尔兰纳,他还是迅速换上了温和的表情。他微微弯下腰,凑到莱尔兰纳耳边,压低声音,用一种带着亲昵和一点点抱怨的语气,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你哥哥从背后吓唬你姐姐,害得她论文毁了。你姐姐正在气头上呢。”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真实的委屈和酸溜溜,“你们下午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还跟他一起?”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西奥多,“差点害得我也被你姐姐迁怒……说好我陪着你的呢?”
莱尔兰纳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心虚,尤其听到布雷斯语气里的委屈,他更觉得抱歉。诺克斯跑丢的担忧和眼前的混乱场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必须先把姐姐的怒火平息下来,不然别说找诺克斯,今晚恐怕都不得安生。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轻轻推开还凑在他耳边、散发着淡淡古龙水气息的布雷斯,快步朝着依旧在训斥阿萨利斯的莫法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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