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
林晚蜷在1104室客厅的角落,借着从封窗木板缝隙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天光,在膝盖上一本边缘卷曲破烂的笔记本上,用铅笔头小心地划下一道刻痕。
“第367天”。
铅笔芯很软,留下的痕迹浅淡,像她残存的力气。她身上套着明显不合身的、多层缝合的厚实衣物,污渍斑斑,颜色难辨。头发油腻板结,用一根捡来的塑料绳胡乱扎着。脸颊凹陷,嘴唇干裂起皮,只有一双眼睛,在深陷的眼窝里亮得惊人,里面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警惕和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静。
窗外的世界,声音是常态。不再是初期那种爆发性的、撕裂耳膜的混乱,而是一种……沉郁的、持续的背景音。遥远的、分不清来源的嘶吼偶尔随风飘来,更近处则是丧尸拖沓行走时,脚掌摩擦地面永不间断的沙沙声,间或夹杂着某种硬物刮擦金属或玻璃的尖锐噪音,让人牙酸。
她早已习惯。或者说,被迫习惯。
这栋楼,在一年前那场因顶楼异响引发的短暂混乱和入口失守后,陷入了一段更加诡谲的“平静”。一楼的单元门最终没有被完全突破,涌入的少量丧尸似乎在被某种力量清理后,破损的入口被更多乱七八糟的家具、甚至水泥碎块从内部堵死了。楼内的“规则”以一种更隐晦、更残酷的方式重新建立。
“禁止喧哗”的纸条大多破损脱落,但那四个字,已经用鲜血和死亡刻进了每个幸存者的骨髓里。交流彻底绝迹,连眼神接触都尽量避免。食物的交换变得更加困难,也更加隐秘,通常是通过在特定时间、将少量物品放在特定楼层某个无人角落的“放置点”来完成,像一场无声的、绝望的仪式。
林晚活动了一下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将铅笔头和笔记本小心藏进一个墙角的破洞,用砖块虚掩好。这是她的日记,也是她的日历,更是她保持理智的最后绳索。
她今天必须出去一趟。顶楼水箱里积攒的雨水快见底了,她需要去那个被焊死的四层半楼梯间门缝下,用自制的塑料软管和瓶子尝试接取里面墙壁可能渗出的、带着铁锈和怪味的冷凝水。更重要的是,她藏匿的最后一点压缩饼干渣昨晚彻底吃完了。
胃部持续的、细微的灼痛感提醒着她现实的紧迫。
她站起身,动作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寒冷而有些迟缓,但每一步都放得极轻,如同踏在薄冰上。她拿起靠在墙边的“武器”——一根一头被磨尖、血迹早已发黑变质的空心金属管,又检查了一下绑在左小臂上、用厚书本和胶带缠成的简陋护臂。
推开自家铁门时,合页依旧发出那声令人心悸的“吱呀——”。她停顿了三秒,侧耳倾听。楼梯间里只有穿堂风带来的、更清晰的尸群行走声,以及更远处隐约的、像是建筑坍塌的闷响。
安全。
她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入楼梯间的昏暗。墙壁上的污垢更深了,除了干涸的血迹,还多了许多无法辨认的、黏腻的霉斑和抓痕。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菌、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很多“东西”长期盘踞后留下的、陈腐的膻气。
她习惯性地避开七楼那扇依旧被层层胶带封死的门,也避开了九楼张姨家紧闭的房门。她知道张姨可能已经不在了,或者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
就在她即将踏上通往十二楼的台阶时,一阵极其突兀的、不属于这死寂世界的声响,猛地从街道方向穿透层层阻碍,隐约传了进来!
是引擎声!低沉,有力,带着一种久违的、属于机械的咆哮!
还有……零星的、清脆的撞击声,像是金属敲击!
林晚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她猛地贴紧墙壁,心脏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破胸腔。不是丧尸能发出的声音!是活人!是……外面的人?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十一楼一个朝向街道的、窗户木板破损较严重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到一道缝隙前,向外望去。
街道上,景象与她一年来所见的淤塞尸潮并无太大不同。密密麻麻的丧尸依旧占据着视野,缓慢而执着地移动着。
但就在这灰败腐臭的潮水中,出现了一道流动的、充满生硬力量的“楔子”!
三辆改装过的车辆正以一种粗暴直接的方式,在尸群中艰难前行。打头的是一辆焊满了尖刺钢板和铁丝网的越野车,车顶站着一个人,手里挥舞着一把长柄武器,不断将扑上来的丧尸砸开或挑飞,发出沉闷的**噗嗤**声和**骨骼碎裂的脆响**。中间是一辆加高了底盘、轮胎巨大的皮卡,车厢里站着两三个人,不断用自制的长矛从高处向下捅刺。断后的则是一辆厢式货车,车身布满撞击的凹痕和黑褐色的污迹,车窗焊着栅栏,里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引擎轰鸣,金属撞击,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短促有力、显然是经过克制的 human shout:“左边!清空!” “保持移动!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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