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款步走到上首主位坐下,身侧那张铺着同色桌布、摆着同款食器的席位却特意空着——那是留给青樱的。待青樱提着素色裙摆缓缓坐下时,众人才发觉她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耳尖都没半点血色。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一双墨黑的眼珠静得像深潭,不起半点波澜。殿内妃嫔们的道贺声、银筷碰击瓷碗的清脆声、宫人们低低的应和声,明明都绕在她耳边,却像隔了层无形的琉璃屏障,半点也映不进她眼底。连皇后笑着递来一块胭脂桃花点心,她也只是勉强抬手接过,指尖泛着冷意,那点心的粉艳落在她素白的手心里,竟显得有些刺眼,像一抹突兀的红。
昌贵人乌雅碧檀坐在下首,一身石榴红宫装衬得她容光焕发。她不时抬眼看向皇后,语气温顺地说着“谢皇后娘娘体恤”,鬓边插着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翠羽流光间,倒真有几分旗人贵女的鲜活气度。她夹起一筷鸡汁煨鱼翅,笑着称赞“这鱼翅炖得软糯,鸡汁也鲜得地道”,偶尔目光扫过青樱时,会微微顿一顿,随即又转向身旁的妃嫔,说起自家叔父尚书乌雅海望近日督办宫墙修缮的趣事,声音清亮,正好压过了暖阁角落那点无声的沉寂。
青樱今日着了件晴山蓝底的锦袍,衣料在烛火下泛着细腻的柔光,袍身用银线细细绣了折枝绿萼梅花,花瓣舒展、萼片凝翠,针脚密得不见一丝线头,却偏生没添半分艳色,只衬得那蓝愈发清透,如冬日里未融的寒潭。
她发髻梳得是规整的一字头,鬓边发丝抿得一丝不苟,仅在右侧斜斜簪了支翡翠兰花钗——那翡翠水头极好,绿得莹润欲滴,钗头兰花花瓣微卷,似刚沾了晨露,可斜斜插在素净的发间,倒像寒枝上偶然缀的一点绿,清冷淡漠。面上只淡淡敷了层粉,衬得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显剔透,唯有朱唇点了胭脂,色泽艳红却不浓烈,似雪中一点红梅,偏偏她眉峰细细有些微蹙,眼神沉静得无波无澜,连那点朱唇都没添半分暖意,反倒衬得整个人清冷得有些不近人情,仿佛这满殿的热闹与她无关,她只是个静静立在角落的看客。
曹琴默执帕的手轻轻搭在年世兰臂弯,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对方袖口暗纹,垂着眼压低了声线:“娘娘您瞧,那位青樱格格看着是跟咱们这些人不同的。虽说年岁尚小,眉眼间还带着点稚气,可这安坐时的沉静气度,倒真是少见呢。”
说罢她抬眼飞快扫了青樱一眼,见对方仍垂着眸没动静,又凑近年世兰耳边补了句:“不似旁人见了娘娘这般热络,也不跟新晋的昌贵人搭话,倒像有自己的心思似的。”
曹琴默指尖捻着绢帕一角,眼尾扫过殿内低眉顺目的宫娥,声音压得更低:“说到底,咱们在这宫里打转的,又有谁不是被逼无奈的可怜人?”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年世兰鬓边晃动的和合二仙金押发上,语气添了几分怅然:“娘娘看着风光,背后要应付的明枪暗箭还少吗?便是那青樱格格,如今看着清净,往后入了这局,也未必能一直自在。”
年世兰指尖捻着玉扳指,目光落在窗外廊下那株半枯的海棠上,语气里满是不耐与惋惜:“论模样才情,青樱那孩子原该配个世家公子,安稳过一辈子,偏要往这红墙里钻——这样的孩子入宫,可不是被埋没一辈子?依我看,皇后也未必真愿她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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