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内走走,建筑更是恢宏大气,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朱门高户比比皆是。有些府邸的围墙高耸,绵延数里,门前石狮狰狞,守卫森严,透露出内里主人的权势熏天。
林青阳与沈孤雁并肩而行,沉默地观察着这一切。这京师的繁华、富庶、活力,确实远超他们的想象,是北疆苦寒之地、乃至南璃水乡都无法比拟的。然而,在这极致的繁华之下,他们都敏锐地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冰冷的秩序与压迫。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一层或多或少的谨慎与面具,眼神深处藏着计算与戒备。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外面沉重几分,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那无所不在的权力网络的束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林青阳忽然低声吟了一句,声音轻得只有身旁的沈孤雁能听见。他目光扫过远处一个蜷缩在街角,正在被官差赶走的,衣衫褴褛的乞丐,与这满目繁华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沈孤雁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她的手,再次无声地握紧了剑柄。这帝都,美丽,却也吃人。
...
鸿胪寺安排的驿馆位于内城靠近皇城的区域,环境明显清幽了许多,高墙大院,门前有身着禁军服饰的卫兵站岗,戒备森严。王主簿将二人引入一处名为“听涛苑”的独立院落,院内假山流水,花木扶疏,陈设精致而不失雅致,显然是接待最高等级宾客的地方。
“林宗师,沈女侠,此处便是二位的下榻之所。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院中仆役,下官就在驿馆前堂值守,随时听候差遣。”王主簿恭敬地说道,见二人并无其他吩咐,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刚走进院门,便见院中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石桌旁坐着两人,正在对弈。一人青衫磊落,面容温润,正是 顾云帆;另一人黑衣沉默,气息内敛,则是 唐影。
听到脚步声,顾云帆放下手中的棋子,抬起眼,看到林青阳和沈孤雁,儒雅的脸上露出温和而真切的笑意,起身相迎:“林小友,沈姑娘,一路辛苦了。看你们气色,这数月休养,颇有成效。”
唐影也随之起身,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对着二人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顾先生,唐兄。”林青阳和沈孤雁上前见礼。故人重逢,尤其是在这陌生而复杂的帝都,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暖意。
几人落座,自有仆役奉上香茗。寒暄几句沿途见闻后,顾云帆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说道:“杜长老……前几日托人从北地带了信来。”
林青阳心中一动:“杜前辈他……?”
顾云帆摇了摇头:“他说,年纪大了,受不了京师这拘谨沉闷的风气,也看不惯……嗯,总之,他懒得来凑这个热闹,还是留在北地,与他的酒葫芦做伴,来得逍遥自在。” 他话语含蓄,但在场几人都心知肚明,杜康年是对皇帝和朝廷的做派心存芥蒂,更是对那所谓的“国师灵丹”不屑一顾,不愿来领这份在他看来或许带着施舍或别有用心意味的“恩赏”。这份遗憾,并非因为杜康年缺席宴会本身,更多的是源于无法与这位曾并肩血战、性情相投的老友,在这风云际会的帝都再次把酒言欢的怅惘。
林青阳与沈孤雁先到为他们准备好的相邻房间放置行李。房间宽敞明亮,陈设极尽奢华,一应物品俱全,可见鸿胪寺是用了心的。
然而,他们刚安顿下来不久,院外便陆续传来了拜帖。有某部尚书府上的管家,有某位将军麾下的亲兵统领,甚至还有一些闻风而动的京中豪商代表……皆是听闻北疆英雄入住,欲要攀交情、结善缘的。林青阳与沈孤雁不胜其烦,均以“旅途劳顿,需静心准备面圣”为由,让仆役客气而坚定地婉拒了所有访客,闭门谢客。
傍晚时分,众人在驿馆专门用于宴客的大厅共用晚膳。除了顾云帆、林青阳、沈孤雁、唐影,还有几位同样受邀、本身出身江湖或者与江湖关系密切的边军中层将领,如一位姓赵的游击将军,和一位负责军械、与唐门有些渊源的校尉。
席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即将到来的“定北宴”和皇帝的封赏上。
那位赵游击咂摸着嘴里的酒,带着几分期许道:“听闻陛下此次赏赐极厚,除了金银绢帛,或许还能搏个勋贵身份……”
他话未说完,旁边的不久前赶来的云飞扬和岳天都是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赵将军,醒醒吧。金银田宅,不过是堵天下人悠悠之口。真正的功勋,是咱们在北疆用命换来的,可不是他皇帝老儿赏的!若非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争个名分,老子才不来受这鸟气!”
这话说得颇为大胆,但在座的皆是经历过生死、对朝廷并无太多好感的江湖中人,闻言反而纷纷点头。
林青阳放下筷子,淡淡道:“云兄弟所言极是。荣华非我愿,但求心安,告慰英灵。这盛宴,与其说是恩赏,不如说是一场交易,用我们的功劳,粉饰他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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