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楼三楼雅座,早已布置妥当。窗外便是烟波浩渺的玉带江,景色极佳。席间,本地的头面人物们依旧拘谨,敬酒时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言语间充满了对北疆英雄的无限敬仰、对大宗师境界的神往、以及对天人传人的无比好奇。问题也多是“林宗师,那北莽大祭司究竟何等模样?”“敢问大宗师之境,与我等凡夫有何不同?”之类。
林青阳耐着性子,一一温和回应,言辞得体,既保持了大宗师应有的超然气度,又不显得高高在上,令在座众人如沐春风,敬佩不已。
然而,在这片热情之中,也有些不那么“和谐”的插曲。宴席中途,便有几个胆子格外大的镇上姑娘,或许是仗着家世或单纯是情难自已,竟红着脸,寻着空隙挤到林青阳席前,飞快地将精心绣制的香囊、手帕等物塞到他手中或放在桌边,然后不等他反应,便娇羞无限地扭头跑开,引来席间众人一阵善意的哄笑。
自始至终,沈孤雁都安静地坐在林青阳身旁,姿态优雅地用着餐食,神色清冷如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然而,在宽大桌布的遮掩下,无人看见,她那纤纤玉指,悄悄地伸了过去,精准地在林青阳的小臂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林青阳正端起酒杯,臂上突然传来的微痛让他动作一滞。他转头看向沈孤雁,却见她正若无其事地夹起一箸鲈鱼,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只有那微微抿起的、线条优美的唇瓣,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泄露了她此刻心底那点小小的不悦。
林青阳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心中不禁失笑,却又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甜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青阳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辞。众人虽不舍,却也不敢强留。掌柜的和小二早就候在一旁,但死活不肯收钱。推辞间,林青阳衣袖看似无意地在厚重的实木饭桌上轻轻一拂,笑道:“诸位厚意,林某心领,但饭资不可免。”
众人再看他时,他已携着沈孤雁拱手告辞。待他们下楼后,掌柜的清理桌面时,才骇然发现,在那坚实的实木桌面上,不知何时,已深深地嵌入了两锭雪花银,纹丝合缝,与桌面平齐,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一般!这份对力量的精微控制,已臻化境,再次让所有目睹者震撼不已,对这位年轻宗师的修为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了,他也不会平白的毁人家桌子,那两锭官银可是够买下他望江楼一整层的桌椅板凳了。
来到渡口,那条被精心打理过的楼船早已准备就绪。漕帮和渔联社的人,连同镇上许多闻讯赶来的江湖人、普通百姓,黑压压地站满了码头,用一种混合着崇拜与狂热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自发地躬身相送,场面壮观。
楼船缓缓离岸,驶向江心。进入早已准备好的、最为宽敞整洁的上房舱室,终于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目光。
沈孤雁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秋水镇轮廓,以及那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浩渺江面,沉默不语。江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袂,背影清冷如仙。
林青阳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纤细而柔韧的腰肢,将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淡淡冷香的发间,低声笑道:“怎么了?可是这江风太大,吹得我的雁儿心里不痛快了?”
沈孤雁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过了片刻,才用一种清冷的、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酸意和娇嗔的语调,幽幽地道:
“林大宗师如今魅力无边,香囊绣帕收到手软,怕是觉得我这终日与剑为伴的江湖女子,沉闷无趣了。”
林青阳闻言,先是愕然,随即,一股巨大的、带着暖意的笑意从心底涌起,几乎要满溢出来。他这才真切地发现,原来一贯清冷出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孤雁,竟还有这般如同打翻了的小醋坛子似的可爱模样。这发现,比他在紫宸殿上逼得皇帝让步、吓得魏无涯保证时,还要让他感到惊喜与满足。
他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温热的唇贴着她的耳畔,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无限的宠溺与安抚:
“傻雁儿,那些姑娘,我连她们的模样都未曾看清。在我眼中,纵有弱水三千,亦不及你回眸一瞥。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容得下一个沈孤雁。”
船舱外,江水滔滔,冬意正浓。舱室内,却是一片旖旎温存。这平淡的一天便在林青阳那带着些许无奈,但更多是发现了心爱之人另一面的甜蜜与满足的低语安抚中,缓缓落下帷幕。
喜欢证道红尘请大家收藏:(m.20xs.org)证道红尘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