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宋君婉冲出废墟,脚下碎石滚落,身后那道深渊裂缝还在喘息般吞吐黑气。她脚步虚浮,全靠我半拖着往前走。骨伞只剩一截断柄,她却死攥不放,指节泛白。
“快……走。”她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刚应一声,右臂那道新长出的金纹突然一烫,像有火线顺着血脉往上爬。我猛地顿住,扭头看她。
宋君婉踉跄一步,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我伸手去扶,却被一股无形劲风弹开,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
她没答话,只是低着头,发间那串银饰发出细微的“咔”声,一块块崩裂,碎成粉末洒落。紧接着,她鼻孔、眼角、耳道里开始往外渗出黑气,丝丝缕缕,像是从体内被抽出来的烟。
可那些黑气没散,反而倒卷着往她身体里钻。
“你这是……吸魔气?”我瞪眼。
她咬着牙,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过来……它在动。”
“它?哪个它?”我盯着她脖颈处浮起的一圈暗红纹路,像藤蔓般顺着锁骨往上爬,越扩越密。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远处天边,血云翻涌,一道百丈高的血影缓缓凝聚,踏空而来。血袍猎猎,面容模糊,可那股压迫感,和刚才炸碎的心核一模一样。
血河老祖。
“断刃……还我。”声音如雷,砸得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
我下意识握紧断刃,刀身毫无反应,金光全退,像是耗尽了力气。可右臂那道金纹却越烫越烈,几乎要烧穿皮肉。
血影抬手,一掌压下。天地变色,空气被抽成真空,我胸口一闷,差点跪倒。
就在这时,宋君婉猛然抬头。
她双眼已全然化作血色,瞳孔不见,整对眼珠像是两汪流动的血泉。双手在胸前交错,结出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印法,掌心朝天,五指张开。
那些钻入她体内的黑气,竟被一股力量强行抽回,在她头顶盘旋凝聚,压缩成一团不断收缩的黑球。
“你吸魔气也就算了……”我咽了口唾沫,“还带加工的?”
下一瞬,黑球炸开,血气与魔气对冲,凝成一朵九瓣血莲,花瓣边缘泛着幽黑锋芒,直冲天际。
轰!
血莲撞上血影巨掌,爆开一团猩红火光。血影手臂当场炸裂,化作漫天血雨洒落,地面被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啊——!”血河老祖怒吼,残躯在空中扭曲重组,“你体内怎会有这等力量?!那血种……不是封印,是吞噬之源?!”
宋君婉单手撑地,嘴角溢血,却冷笑出声:“你说种下的血种……如今它已认主。你给的枷锁,反倒成了我的刀。”
我听得一愣。
认主?这玩意儿还能挑主人?
低头看向自己右臂,那道金纹正微微跳动,频率和刚才血莲炸开时的波动一模一样。一下,一下,像是在回应什么。
“等等……”我喃喃,“它还认亲?”
夜傀的声音忽然在我识海里闪了一下,断断续续:“血种……不是为了控制……是……引魔之枢……它在……选……”
话没说完,那缕意识又沉了下去,像是风中残烛,随时会灭。
我抬头,看见血河老祖正在重组身躯,血云翻滚,气势比刚才更盛。显然那一击虽重创他,却未伤根本。
“你撑得住吗?”我问宋君婉。
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臂一软,又跌了回去。呼吸急促,额角青筋跳动,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得极狠。
“再给我三息。”她咬牙,“它刚吞了魔气,还没消化完。”
“三息?”我咧嘴,“你当我是木头人,站这儿等他拍?”
不等她说完,我提着断刃就往前冲。
刚迈出一步,右臂金纹猛地一抽,整条手臂像是被雷劈中,剧痛钻心。我踉跄一下,差点栽倒。
“别动!”宋君婉厉喝,“你现在靠近,会被血种牵引,它会把你当成补给!”
我停下,低头看手臂。金纹不仅在跳,还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在皮下爬行。更诡异的是,那纹路的走向,竟和宋君婉脖颈上的血纹有几分相似。
“合着咱俩现在是同款纹身?”我苦笑,“还是情侣款?”
血河老祖终于重组完毕,血影比之前更加凝实,双臂再生,掌心浮现出一座血色法阵,正缓缓旋转。
“小小圣女,竟能驾驭魔气……”他声音阴沉,“但你以为,那血种真是我赐予的?它本就不属于血溪宗!”
宋君婉一怔,血色双眸微缩。
“什么意思?”她声音发紧。
“意思是……”血影冷笑,“你体内的东西,比我更早存在。我只是把它唤醒,而你……不过是个容器。”
“容器?”我猛地抬头,“你管她叫容器?”
“闭嘴!”宋君婉突然低吼,声音里带着怒意,“我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她双手再次结印,这一次,体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她脖颈上的血纹迅速蔓延,覆盖半边脸颊,形成一朵半开的血莲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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