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我的手指捏紧了刀柄。那片断裂的链环在袖子里贴着皮肤，冰凉。
我往前走了一步，地面裂开一道缝隙，红光从下面透出来。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九道血色符文从地底蔓延而出，在空中扭曲成锁链的模样，每一根都刻着“永夜”两个古字。
它们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悬在半空，微微震颤，像在等待什么。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阻碍。冥九幽虽然没现身，但他留下的规则还在试图压制我。这些锁链不是实体，是法则的具现，缠的是心脉，困的是意志。
我低头看着红莲刃。刀身安静，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热流在涌动，像是要冲出来。
左手慢慢滑出袖口，我把那枚链环取出来，放在掌心。金属表面被火烧过，符文已经模糊。可就在这一刻，耳边好像响起了声音。
不是真的听见，是从心里冒出来的。
“替老子活着。”
张大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很远的地方喊出来的一句遗言。
我没抬头，只是握紧了链环，然后把它按进了刀身上的火焰里。
火光猛地一跳。
链环融化，化作一滴赤红的液体，顺着刀纹流入深处。那一瞬间，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是疼，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抬起眼，盯着最前面那道锁链。
“你拦不住我。”
话出口的同时，我把红莲刃插进地面。火焰顺着刀身往上爬，沿着我的手臂蔓延到肩膀，又迅速扩散到全身。我没有躲，任由它烧。
锁链动了。
第一道朝我脖子缠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但我早有准备，右手拔刀横斩，火焰随着刀锋炸开，直接劈在锁链中间。一声巨响，那根锁链从中断裂，碎成灰烬飘散。
第二道从背后袭来，缠向腰际。我转身不够快，但它刚碰到衣服就被火焰反噬，自己燃了起来，崩解落地。
一道接一道，我不断挥刀，脚步没有后退半步。每斩断一根，体内的热流就更强一分。到了第七根时，我已经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看它的轨迹，只凭感觉就能预判它的方向。
第八根落下时，空中忽然浮现出一张脸。
冥九幽。
虚影凝实，站在断裂的锁链尽头，嘴角挂着冷笑。
“你以为破了这几道锁，就能取代我？”他说，“你终究是个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没有停手。
第九道锁链正从头顶压下，我跃起迎击，刀尖点在锁链中央，火焰爆发。整条锁链剧烈震动，然后轰然炸裂。
他的虚影晃了一下。
我落在地上，站直身体，看着他：“你说我不属于这里。可张大胖死了，狂刀也走了，宋君婉被困在血溪宗，杜凌菲守在北境雪地里。他们都在等一个人回来。”
我举起红莲刃，刀尖对准他的眉心。
“而我，一直在这里。”
他没说话，只是冷笑更深。
下一秒，我主动冲上去，一刀劈向他的虚影。
火焰吞噬了那张脸，连同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他在消散前留下一句话：“你会孤独终老。”
我没有回答。
因为我知道，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
***
锁链全部断裂后，四周安静下来。地面的裂缝还在发光，但不再有新的符文冒出。
我收刀入鞘，盘膝坐下。膝盖压着一块凸起的石头，有点硌，但我没换位置。
红莲刃横在腿上，刀面朝上。我用右手食指划过掌心，血立刻流了出来。我把手掌按在刀身上，血顺着纹路往下淌。
识海里开始发热。
熔岩血脉和善念核心同时震动，两种力量在我体内交汇，顺着经脉流向右手，再灌入刀中。
诛仙纹开始蠕动。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波动，像是蛇在皮下爬行。接着，那些纹路一点点浮出刀身，变成红色的藤蔓状物体，向外延伸。它们缠绕我的手腕，爬上小臂，一路向上。
我不反抗。
当第一条藤蔓触碰到肩膀时，一股灼烧感传来，像是烙铁贴在肉上。我咬住牙，继续输送灵力。
藤蔓越来越多，颜色越来越深，最终在头顶汇聚，形成一朵半开的莲花。花瓣是火红色的，边缘泛着金光，一层层向下包裹我的身体。
等到最后一片花瓣闭合时，我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血液流动的声音。时间好像变慢了，每一息都拉得很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
视线变了。不再是黑白分明的世界，所有东西都带着淡淡的红晕，像是透过一层燃烧的纱幕在看。
我抬起手，看到五指间有火苗跳动。这不是外放的火焰，是身体的一部分。
红莲完成了。
***
就在这时，脚下的大地开始震动。
不是那种剧烈的摇晃，而是一种缓慢的、有节奏的脉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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