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进裂缝的瞬间，一股寒气顺着鞋底窜上来。
我停了一下，手里的红莲刃微微颤动。这地方不对劲，空气里有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铁锈混着陈年香灰。刀尖垂地，划出一道浅痕，地面的石板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纹路，像血管一样慢慢搏动。
我没再往前走。
前方通道拐了个弯，尽头透出微弱的光。那不是火光，也不是灵力辉映，更像某种符文在缓慢呼吸。我贴着墙边推进，脚步放轻，每一步都避开地上凸起的刻痕。这些符号我不认识，但红莲之瞳扫过时，能感觉到它们在排斥我的气息。
转过弯，眼前豁然开阔。
一间石室，四壁布满残破的阵图，中央有一块凸起的祭坛台，上面躺着一个人影。
我冲过去。
是宋君婉。
她蜷缩在台上，脸色发青，一只手死死按住胸口。她的黑发散乱地铺在石面，发间银饰已经碎了一半，骨伞靠在旁边，伞柄断裂。我蹲下身，伸手探她鼻息，还有气，但很弱。
“你怎么下来了？”我低声问。
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你……不该来的。”
话音刚落，她猛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我看见她衣领下方浮现出一块暗红印记，形状不规则，边缘还在蠕动，像是活的东西正往皮肉里钻。
血种。
我立刻抽出红莲刃，刀身横在她上方。红莲之瞳开启，视野里那枚血种泛着诡异的光，内部有丝线般的能量在流转，连接着她的经脉。它不只是寄生，已经在吸收她的灵力反哺自身。
我试着将焚天魔焰凝聚在指尖，靠近那枚印记。
火焰刚触到皮肤，血种突然剧烈跳动，竟主动迎上来，把魔焰吸了进去。原本黯淡的印记瞬间亮了几分，宋君婉整个人一僵，眼角渗出血丝。
我马上收手。
不能用强压的方式驱除，它会借力壮大。
正想着，空气中忽然凝出一团血雾。那雾迅速聚形，化作一个高大的身影——白发披肩，双眼猩红，坐在虚空中的一座骷髅王座上。
血溪宗主。
我知道这不是真人，只是残留意识投射出来的幻影，可它带来的压迫感一点不假。他低头看着宋君婉，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从捡回你的那天起，我就为你准备好了归宿。”
宋君婉咬着牙，双手撑住祭坛台想站起来，却摔倒在地。
“我不是容器。”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在撕裂喉咙，“我是宋君婉。”
“名字不重要。”血溪宗主冷笑，“血承者终将回归血脉源头。等永恒仙域开启，你的身体就是通往彼岸的门钥。届时我会剥离你的神魂，让真正的意志入驻。”
我握紧红莲刃，一步挡在她前面。
“你早就计划好了？”我盯着那幻影，“从她小时候就开始？”
“她是天生契合血种的人选。”他说，“没有感情，没有牵挂，只有绝对的忠诚。可惜……遇见了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抬手一指。
宋君婉惨叫一声，抱住头跪倒在地。那枚血种疯狂膨胀，几乎覆盖了半个胸口，皮肤下的血管全部变红，像要炸开。
我不能再等。
红莲刃横斩而出，十字火痕撕裂空气，直扑那团幻影。焚天魔焰撞上去的瞬间，血雾崩解，骷髅王座轰然倒塌，化作飞灰消散。
压力骤减。
宋君婉喘着气，趴在地上，肩膀不停抖。我蹲下来扶她，她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掐进肉里。
“别让我变成他们想要的样子。”她抬头看我，眼睛里全是血丝，“如果有一天我动手杀你……杀了我。”
我没说话。
她突然用力把我拉近，吻上来。
不是温柔的，是狠的，带着血腥味和绝望。持续了几秒，她松开，额头抵着我的肩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答应我。”
我喉咙发紧，点了下头。
她终于闭上眼，昏了过去。
我把她轻轻放平，脱下外袍裹住她。这时候，红莲刃忽然震动起来。我低头看去，刀身上浮现出一幅画面——一片冰湖，湖心插着一把剑，湖底封着一个人影。
是她。
被冻在里面，双眼紧闭，长发如藻类漂浮。
这景象和之前玄霜冰剑映出的画面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出现在红莲刃上，说明它不是预言，而是某种共鸣。血种在传递信息，或者说是警告。
我盯着那影像，直到它慢慢消失。
站起身，我把宋君婉背到背后，用腰带固定好。她很轻，呼吸微弱，体温正在下降。我最后看了一眼石室四周，目光落在一面墙上。那里刻着几个古字，已经被磨得模糊，但我还是认了出来：
“血承者，终为门钥。”
原来如此。
她从来就不是普通的圣女，而是被设计好的钥匙。血溪宗主培养她，永夜组织盯上她，冥九幽也在等她。所有人想的都不是杀她，而是利用她打开永恒仙域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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