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规模的送葬行列在大名府实属罕见,市民们纷纷涌上街头,围观这一场面,两旁的街巷中静谧无声。
送葬的行列缓缓经过茶楼。
在行列的尾部,苏晏如瞥见了镇北侯的马车。
马车停至茶楼前,车帘微微掀起,王忠的面容显露出来。
他抬头向着二楼的方向轻轻点首。
苏晏如转眸看向沈述白,只见他举起手中的茶杯,向着王忠无声地致意。
待她再次望向马车,车帘已悄然放下。
王忠那苍白的面容似乎刻印在了苏晏如的脑海之中。
显而易见,王忠所受的打击,不单是因为王雁儿的离世,更有对李振的深切失望。
苏晏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了一个细小瓷瓶,对尘风招了招手。
“小尘风,把这瓶药送予镇北侯,望他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莫让旧疾再次作祟。”
尘风略显不情愿地接过了瓷瓶,瓷瓶上还残留着苏晏如的体温,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他轻轻撇了撇嘴,提着瓷瓶转身走出了雅间。
沈述白望着窗外的景象,语气平静地开口:“尘风已是二十岁的人,比你年长。你叫他‘小尘风’,难道不觉得有些恶心吗?”
苏晏如轻轻摇着扇子,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是我对他的亲昵之称,与年龄无关。”
沈述白眉头轻轻一皱,斜了她一眼:“尘风心性纯良,你若敢玩弄他的感情,我定不会轻饶。”
苏晏如轻嗔地瞥了他一眼,低声嘟囔:“心里打的算盘真是不堪入耳。”
她这两世的年纪相加,足以做尘风的母亲了,怎么可能会对他萌生那些不端之念。
苏晏如趴在窗沿上,好奇地问:“那么李振和阿春的事,最后是怎样定夺的?”
“阿春遭到了死刑的判决,而李振则被投入了大名府的囚牢。”
这个结局让苏晏如略感惊讶,没想到镇北侯居然对李振网开了一面。
她还在沉思中,不经意间瞥见楼下有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而过。
苏晏如随手抛下一颗花生米,不偏不倚地砸在胜圭的头顶。
“这是要去哪里?”苏晏如俯身窗口询问。
她红唇皓齿,笑靥如花,街上行人见了都不禁多留意几眼。
胜圭满脸急切,但一见苏晏如,眼中立刻闪烁起光芒:“小公子,终于找到您了!出大事了!”
苏晏如心中一紧,察觉到一股不安,忙不迭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胜圭扫了一眼熙熙攘攘的街道,压低声音,不敢在楼下喧哗,匆匆忙忙地跑进茶楼,直奔雅间,轻敲了几下门。
听到苏晏如的声音——“进”,他才轻轻地推门而入。
一路奔跑,他的额角已挂满了汗珠。
“小公子,您务必暂避锋芒!将军府中来了一位体积魁梧的大和尚,声称要寻人复仇。
那人气度不凡,我本想派人将他截住,不料他武功高强,我见势不妙,急忙来此报信。”
胜圭一口气汇报完毕,随即转向沈述白,略一行礼。
一提到“大和尚”,胜圭的眼角不禁微微一颤:“可是那个身材魁梧,背着一只黑木箱子的大和尚?”
胜圭不住地点头:“莫非他真是您的仇人?”
沈述白也将目光转向苏晏如,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
苏晏如感到一阵头痛,不禁问道:“他此刻身处何方?”
胜圭的话音未落,雅间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大力推开,一个伟岸的身影瞬间占据了门口。
这位大和尚身材魁梧,威风凛凛,身着一袭灰布僧袍,颈间挂着一串五十四颗紫檀佛珠,腰后系着佛轮结。
他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左手中指上套着一串刻有经文的精致念珠,其下悬挂着一个如火莲花般造型的背鱼儿。
他的眉宇如剑般锋利,唇线轮廓分明,鼻梁和眉骨高耸,使得眼神愈发深邃。
虽然身为僧侣,但他身上并无半点慈悲与柔和的气息。
一站于门侧,他那高大的身躯便将门堵得严丝合缝,令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尤其在他背后,还背着一个神秘的黑色木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苏晏如瞥见他的身影,心中不禁一惊,扒着窗框意图跳窗而逃。
然而,尚未起身,便被一股力量生生拉回椅上。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沈述白这家伙,不知何时已踩住了她的裙角。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队友!
她用力瞪视沈述白,示意他松开。
沈述白却只是低头继续品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际上,这也确实与他无关。
大和尚推门而入,目光如炬,紧盯着苏晏如。
他迈着大步走到她面前,胜圭见状不妙,急忙挡在中间。
“大和尚,此地乃古木府,非你报仇之地!”
大和尚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那一眼,令胜圭遍体生寒,愈发觉得这位和尚邪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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