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衣衫沾满血迹，被雨水浸湿后又因体温烘干，如今皱巴巴地紧贴身上，显得狼狈不堪。
她揉着酸痛的腰步出帐篷，饿得几乎无力，正想寻找大圆，突然肩头一沉。
回头望去，是沈述白。
他正将一件黑色披风披在她身上。
披风长及脚踝，带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气息。
“谢谢。”
沈述白又递过一个布包，“村民借的衣物，先换上吧。”
苏晏如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洁净的淡蓝色布衣，显然是全新的。
“女装？”
“没找到适合你的男装。”
唯一与她身高相仿的韩平安，自己都无衣可换，更不可能借给她了。
话又说回来，韩平安毕竟是个男子，沈述白怎会允许苏晏如穿他的衣裳。
而王珍珍的衣物，亦随客栈一同被埋葬于地下。
待挖掘而出时，已湿透不堪，无法再穿。
苏晏如未多言，寻一空帐篷悄然进入，更换衣衫。
沈述白则守候于外，他身材高大，伫立于帐篷门前，犹如一道屏障。
苏晏如简单擦拭身体后，换上一身淡蓝色粗布衣裳。
她刚洗净的秀发未干，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步出帐篷。
沈述白闻声回首，见她散发之姿，不禁微愣，旋即迅速地打量了她一眼。
她的小巧脸庞，被浓密的头发衬得愈发清秀。
那身素朴的淡蓝色衣裳，穿在她身上，竟不显寒酸。
卸下男装，换上女装的苏晏如，平添了几分平日罕见的柔美。
沈述白心中似有微微波动，赶忙转开目光，以防失态。
他在心中暗忖：不论男装还是女装，她都是那般动人。
苏晏如并未察觉他瞬间的异样，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问道：“有食物吗？我已是饥饿难耐。”
听她如此说，沈述白的尴尬瞬间消散，答道：“我已命尘风去取。”
话音未落，苏晏如便见尘风正从施粥之处走来。
尘风目光转向他们时，脚步蓦地一顿，原地愣住片刻，方才继续前行。
苏晏如见状，不禁微笑，轻碰沈述白：“小尘风恐怕一直不知我是女儿身吧？”
沈述白应了一声“嗯”。
他身边的人，除却他与王珍珍，确实无人知晓苏晏如的女儿身份。
苏晏如轻笑出声，“难怪他先前对我那样态度，原来是担心我将你从他身边夺走？”
沈述白嘴角微动，心里嘀咕：那你倒是来抢啊。
两人说话间，尘风已经端着饭菜走过来。
他的目光不太自然地扫过苏晏如，眼神里带着几分困惑和打量。
沈述白唇角轻扬，心中暗忖：那你倒是来争夺一番看看。
对话间，尘风已托着饭菜悄然走近。
他的目光游移不定，掠过苏晏如的面庞，眼中交织着好奇与探询。
“霸……我家大人特意为您预备了这顿饭菜。”
他迟疑良久，徘徊于“公子”与“小姐”之间，心中迷茫，实在难以判断眼前之人性别。
这张容颜，实在让人辨识不清。
尘风带着些许不悦与尴尬的语调，令苏晏如忍不住笑出声：“小尘风，你觉得我穿这身衣裳如何？”
尘风匆匆一瞥，含糊不清地敷衍了一声。
沈述白眉梢微蹙，旋即又听苏晏如发问：“那你认为我是否美丽？”
她一边说，一边向尘风送去一个俏皮的眨眼。
那双明眸本就迷人，此时故意放电，搭配上红唇白齿，显得整个人娇俏而生动。
沈述白眉头紧锁，尘风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正要回答，却被沈述白一把抓住苏晏如的肩头，将她推进帐篷，紧接着接过尘风手中的托盘，也跟着进入。
“沈述白，你为何推我？”
“喂，我又不是在跟你要尘风，你何必如此急躁。”
帐篷中传出苏晏如不满的嘟囔。
尘风望着摇曳的门帘，愣了愣，然后缓缓离去。
未行几步，他遇到了正在晾晒衣物的王珍珍。
王珍珍见他神色迷惘，便唤住他：“给霸公子的饭菜送去了吗？”
尘风一脸困惑，犹豫了片刻才问：“你……你觉得霸公子，究竟算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尘风发问之后，王珍珍的面色霎时变得复杂难测，她微启朱唇，反诘道：“难道你一直误以为她是男子？”
尘风唇角轻轻一抽，“难道不是吗？”
王珍珍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那位姑娘身形不够明显，但毕竟也不是毫无特征。你们锦衣卫不是素来以眼力着称吗？怎会与她交往多时，竟未察觉她原是女扮男装？”
尘风此刻震惊至极，心中几欲颠覆世界观。
这能怪他吗？世间哪会有如霸霸这般……较之男子更为随性的女子？
她的性格之刚烈，甚至胜过韩平安。
尘风脸色变幻不定，心中滋味难明。
他甚至想，若霸霸真是男子，那该有多好。
就她这样的性子，如何能胜任一家主母之责，管理沈大人的后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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