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细微如丝，苏晏如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这几个字，他说的断断续续，力不从心。
苏晏如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此时说这些情话，难道不知节省气力？”苏晏如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责备。
沈述白轻柔地勾了勾她的手心，唇角再次微动。
苏晏如再次俯身倾听。
“我担忧，若是不说，恐将……无此机会。”
苏晏如心中酸痛，下意识地紧握住他的手：“绝不会有事，我定会竭尽全力救你。”
沈述白无力地露出一丝微笑。
他的容颜本就英挺俊秀，笑起来更是令人赏心悦目。
然而此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那没有血色的笑容让苏晏如心中一颤。
沈述白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告诉陆亦深，暂且不要发动攻势。”
苏晏如俯身靠近，几乎将脸贴近他的：“为何？”
沈述白的目光凝视着她：“我看到了，射出冷箭的是那个穿白衣的人。”
苏晏如立刻皱眉：“不是南暻的人？”
“不是。我猜想那个白衣人……是想引发战火，以实现某种目的。”
苏晏如轻轻咬了咬唇，紧握着他的手：“我明白了，你不要再说话。”
她想要出去寻找人手，向陆亦深传递消息，但沈述白却不愿松开她的手。
苏晏如回头望向他，仿佛在这一刻看懂了他眼中无声的请求——别走。
他似乎在用眼神传达这两个字。
苏晏如的心瞬间化作一片柔软，心中更加痛苦，却仍强作镇定地说：“我已说过你会无恙，难道你对我的医术还缺乏信心？”
虽然如此，但在检查伤口之前，她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她不确定是否伤及了心脏。
沈述白再次紧紧握住她的手，嘴唇微微动了动。
苏晏如贴近他，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在我离世之前……能否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
听到“死”字自他口中吐出，苏晏如鼻头发酸，喉咙紧涩。
想到如果他就这样离去，连心爱的人的名字都不曾知晓，实在让人感到同情。
她轻启唇瓣，正准备说出自己的名字，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道身影迅速闯入了房间。
苏承铭接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进门就看到这番情景。
苏晏如伏在沈述白的床头，两人的面颊相贴，发丝纠葛，双手紧握，构成了一幅不容他人打扰的温馨画面。
紧随沈承铭之后踏入的文莲与王珍珍也呆立当场，她们手中还提着东西。
沈承铭最先回过神来，步至近前询问：“妹妹，情形怎样？听说沈大人因你与延寒北决斗致伤，可是真的？”
苏晏如无力地望了兄长一眼：“此刻非探奇之时，速去寻陆校尉，叫他暂缓对南暻的攻势。此中必有意图挑起战端之人。”
沈承铭瞥了一眼沈述白，又瞧瞧神色忧急的苏晏如，应声后疾步离去。
“小八。”
文莲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寒光闪烁。
“麻沸散在哪儿？”
“在此！止血药也准备好了。”文莲迅速取出两个瓷瓶，递给了苏晏如。
苏晏如轻柔地抽回了自己被沈述白紧握的手，重新处理伤口，撒上止血药粉和麻沸散。
她觉得仍嫌不足，便又从文莲的药瓶中取出装有人参丸的小瓶，倒出两粒放入沈述白的口中。
“服下。”
沈述白眼皮越来越重，但还是听话地用力咽下了人参丸。
所有刀具皆已消毒完毕。
苏晏如请除了文莲之外的所有人退出房内，开始为沈述白细致地处理伤口。
麻沸散虽能缓解痛楚，却无法彻底消去疼痛。
即便沈述白本就昏迷，剧烈的痛楚依旧让他清醒地感受着每一分折磨。
他艰难地裂开一丝眼缝，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小心翼翼处理他伤口的苏晏如。
她的眉头紧蹙，显然情况颇为严峻。
沈述白咬紧牙关，尽力不发出任何声响，以免打扰到她，但她的警觉依旧捕捉到了他的细微动静。
她迅速地投去一眼，然后对文莲吩咐道：“给他拿一条毛巾来咬。”
文莲连忙取来毛巾，正欲将其放入沈述白口中，却在他锐利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即便身负重伤，这个男人的眼神仍旧令人敬畏。
虽然平日里她对锦衣卫颇有微词，但对沈述白，她总是怀有一丝敬畏之心。
文莲迟疑地将毛巾递至沈述白唇边，但他并没有张嘴去咬。
她无奈之下只得收回了毛巾。
沈述白的清醒并未持续太久，不久便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苏晏如心中一凛，手中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片刻。
待确定他是因剧痛而晕厥后，她才略微放宽了心。
她指示文莲为伤口重新敷上麻沸散和止血药，并告诫她要时刻留意沈述白的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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