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单枪匹马挑翻司徒家一处灵矿转运点、废掉十余名筑基修士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云渺域掀起了滔天巨浪。
四大隐世家族维持了数百年的、那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被这来自世俗界的“半血孽种”用最粗暴的方式悍然打破。
司徒家震怒!族地深处传出长老们恐怖的咆哮,灵压震荡云霞,杀意几乎凝成实质。若非顾忌张家以及那冥冥中的规则,恐怕早已倾巢而出,将杨洋碎尸万段。明面上无法立刻发动家族战争,但暗地里的悬赏、针对杨洋的恶毒计策,已然如毒蛇般开始酝酿。
张家内部更是哗然。以四长老、五长老为首的一派,怒斥杨毅惹下泼天大祸,将家族置于火山口上,强烈要求将其严惩甚至交出以平息司徒家怒火。而以六长老、八长老为首的少数派,则隐隐觉得快意,认为杨洋打出了张家的威风。三长老与张澜则陷入两难,焦头烂额。张凝依旧冰冷,不置可否,却在无人处,指尖轻轻敲击着玉佩,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认可?
而一直超然物外、保持中立的南宫家,终于无法再坐视不管。
这一日,一艘流线优美、通体由某种湛蓝色灵木雕琢而成的飞舟,缭绕着氤氲水汽,无声无息地驶入张家地界,停泊在迎客台上。
来自澜沧水府的使者到了。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云鬓高耸,姿容端庄秀丽,周身气息柔和却深不可测,正是南宫家一位颇有权柄的长老,南宫梦。她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沉凝的南宫家子弟,神色平静,却自带一股大族子弟的矜持与优越。
张家以三长老为首,一众高层出面相迎,气氛看似融洽,实则暗藏机锋。
寒暄过后,步入正题。
大殿之内,南宫梦端坐客位,手捧一盏香茗,姿态优雅,声音温婉如水,说出的话却分量极重:
“三长老,诸位张家道友。”她眸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似有若无地在大殿角落闭目养神的张凝身上停顿了一瞬,“近日云渺风云骤起,令人忧心。司徒家与张家之间摩擦日益激烈,尤其是贵家族那位……杨毅公子,行事似乎过于酷烈,已伤及多家和气,更动摇小世界稳定之基。”
她轻轻放下茶盏,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压力:“我南宫家受诸家所托,前来询问,张家对此事,究竟是何态度?是否真要为了一个外界血脉,打破四家盟约,掀起域内大战?”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是质问,是施压。直接将杨毅之事拔高到了破坏小世界稳定、违背古老盟约的高度。
殿内张家长老们面色各异,赤面五长老当即就想开口附和,却被三长老一个眼神制止。
三长老面色凝重,缓缓道:“梦长老言重了。小辈间的冲突,自有其规矩。杨毅所为,虽有过激之处,却事出有因。司徒家觊觎我族信物,屡次挑衅在先,甚至威胁其在世俗界的亲族,此等行径,莫非就合规矩了?”
南宫梦微微一笑,笑容无懈可击,话语却绵里藏针:“因果纠缠,孰是孰非,难以一概而论。然,杨毅公子手段酷烈,废人修为,已超‘小辈冲突’范畴。长此以往,冤冤相报,云渺域恐无宁日。我南宫家与百里家,皆不愿见此局面。”
她顿了顿,声音略沉:“故而,我家家主提议,请张家约束杨毅公子,并就其过激行为,给予司徒家一定的补偿,以示缓和之意。如此,方能让各方都有台阶可下,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补偿?”一直闭目不言的张凝,忽然睁开眼,冰棱般的目光直刺南宫梦,“南宫家是来做说客,还是来拉偏架的?”
南宫梦面对张凝的冷眼,笑容不变:“凝长老此言差矣。南宫家秉持中立,只为各方安宁计。若张家觉得为难,或许……可以请杨毅公子亲自出来,与大家分说一二?也好让我等知晓,他如此行事的底气何在,日后也好有所……斟酌。”
这话,看似合理,实则暗藏祸心。让杨毅出来,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迫于压力认错服软,挫其锐气,压张家威风;要么年少气盛再次冲突,正好给南宫家和司徒家进一步发难的借口。
殿内气氛瞬间紧绷。
所有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殿外方向。
就在这时——
“谁要见我?”
一个清朗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笑意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杨洋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身与现代无异的休闲打扮,与大殿古朴庄严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仿佛没看到殿内凝重的气氛和南宫家那几位使者审视的目光,径直走到中央,先是对着三长老和自家几位长老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目光便落在了主客位上的南宫梦身上。
“刚听说,有人要找我讨个说法?”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眼神却清澈锐利,毫无惧意,“还说要我给司徒家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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