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揉眼睛,怕指腹一蹭,这些带着温度的声音就散了,像之前无数次梦见他们时那样,一睁眼就只剩空荡荡的废墟。
不知何时,镜子碎片的边缘变得锋利如刀,沈观的指尖不小心蹭到,立刻划开一道小口子。
血珠滴在镜面上,“继续说” 三个字亮得更明显了,还一眨一眨的,像有人举着迷你电筒在字后轻轻晃。
他这才懂:这镜子不光能映人,还能藏话,那些被塔主用机械臂压下去的哭喊、被黑雾气吞掉的证词、没说尽的真相,全躲在裂纹里,像一群等着被唤醒的困兽,就等一个愿意替它们开口的人。
废墟底下突然 “轰隆” 一声闷响,震得他膝盖下的碎石都在跳。
地面裂开一道缝,越裂越宽,最后宽得能容两个人并排走。
黑雾气裹着细碎的煤屑往上冒,凉飕飕的,还掺着 302 矿道炸矿后特有的铁锈味和矿工汗味,连浓度都分毫不差,沈观甚至能分辨出这味道里混着张建国常穿的那件蓝布工装的皂角味,还有李娟孕期用的那瓶廉价花香护手霜的味道。
他撑着碎石慢慢站起来,膝盖处传来一阵刺痛,血已经把裤管和皮肉粘在了一起,一扯就疼。
挪到缝边时,他看见旁边的钢筋上挂着块粉色霓虹牌:
两根灯管早就灭了,玻璃管上沾着厚厚的灰尘和煤屑,“地” 字的竖钩缺了半截,剩下的 “下地狱请刷卡” 六个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手指蘸着快干的红漆写的,有些笔画还带着指腹的纹路。
风一吹,牌子就晃,铁架和钢筋碰撞着发出吱呀响,像个急着催人的老伙计。
霓虹牌下头的刷卡机是黑色的,塑料外壳上划得全是印子,有些划痕深得能看见里面的金属线。
沈观蹲下来眯着眼瞅,才发现那些杂乱的划痕里藏着细小的字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
“小林到此一游” 带着她惯有的俏皮弯钩,最后一笔还往上挑了挑,像她每次签名字时的小动作;
“老周要去讨公道” 的笔画透着股狠劲,横画都写得格外用力,把塑料壳都压出了浅坑;
“阿梅等着审判” 的收尾还带着点颤,最后一个 “判” 字的竖钩歪了,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原来之前牺牲的记者,早就找到过这儿?
他的手指悬在刷卡机上方,掌心的汗把芯片濡湿了,冰凉的芯片贴着皮肤,却让他心里发毛。
最后还是把舌尖伸了出去,没试过这种 “刷卡” 法子,心里没底,舌尖刚贴上冰凉的感应区,一阵尖锐的疼就窜上来,像被烧红的针扎进了舌尖,他猛地缩了缩脖子,舌尖已经渗出血珠,血腥味混着刷卡机上的铁锈味在嘴里散开。
接着就传来那个熟悉的广播女声,笑声像用指甲掐着嗓子捏出来的,又尖又涩,还带着电流的滋滋声:
“欢迎光临呀~深渊一层,票价:一条真舌头。温馨提示哟,刷了可退不了啊~”
这声音沈观太熟了,上次 302 矿道家属区被封时,就是这个声音在广播里循环播放 “矿道正常施工,家属请勿造谣”,当时他还看见李娟抱着肚子蹲在广播喇叭底下哭,说她丈夫三天没出来了。
“滴 —— 刷卡成功。”
冰冷的提示音刚落,深渊里伸上来一条粗铁链,锈渣子一蹭就往下掉,落在碎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链头挂着只断舌,裹着层暗红的硬痂,痂皮裂着细缝,里头还能看见没干的血丝,像冻住的血珠。
断舌上用烧红的针刻着 “刀锯地狱,即将开庭”,字迹嵌在肉里,红得刺眼,每一笔都像是在控诉。
铁链晃了晃,带着股阴风吹上来,吹得沈观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深渊里盯着他,又像在催他抓紧。
他抬头看天,粉色的舌头海啸还在慢悠悠飘,那些写着真相的纸片飘往城里的每个角落落。
有张飘到楼下小卖部的窗台上,那孩子正啃着铅笔头写作业,看见纸上 “302 矿道” 四个字就停住了,小眉头皱成一团,伸手去摸纸上的字,指尖蹭得纸边发白;
有张落在小区花园的老人摇椅旁,老人颤巍巍地放下手里的蒲扇,用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纸片,又凑到眼前眯着眼读,读着读着就叹了口气,把纸叠好放进了兜里;
写字楼的玻璃上贴了好几张,加班的人停下手里的笔,指着纸上的字小声议论,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指尖划过纸面时都带着轻颤,还有个穿西装的男人看了纸片子后,立刻拿起手机拨了报社的电话,嘴唇抿得紧紧的。
沈观伸手抓住铁链,指尖刚碰到粗糙的锈迹,一股凉气就顺着胳膊往上爬,却又裹着股熟悉的劲,是张建国攥着矿镐时指节发白的坚持,当时矿道塌了半边,他还在往里面挖,说 “里面还有人”;
是李娟护着肚子时脊背绷紧的希望,她每次说起未出生的孩子,眼睛里都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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