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难第 17 号无名童工,年龄:未知,最后一句话:‘下面好黑,我想找妈妈’。”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冰棱。鲜血化作墨色,在树皮上缓缓晕开,每个字都带着温热的湿度。刻到 “妈妈” 二字时,她的手微微颤抖,指缝里的血珠滴得更快,在树皮上晕出小小的血晕。刻完最后一笔,剪刀突然 “咔嚓” 一声自动开合,清脆得像老式相机的快门,仿佛要为这个无名的孩子补拍一张迟来的遗照 —— 一张永远定格在黑暗里的肖像。
血字在树皮上慢慢凝固,变成深褐色。舌树突然向两侧倾斜,枝条下垂编织成一道柔软的 “扶手”,枝条上的细毛轻轻蹭着她的手臂,像在无声邀请她继续深入。白鸢摸了摸树干,指尖沾到一点未干的血渍,凉得像冬夜的霜。
幸存者们陆续走进碑林,每个人都盯着舌树,眼神里交织着悲痛、愤怒与释然。他们从幽都各个角落逃出:被拔舌的前说客、矿难的幸存者、实验室的逃亡者、失去亲人的普通人,脚步声在林间踏出沉重的回响。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背走到舌树前,没有工具,便用松动的牙床狠狠咬住食指,鲜血顺着指腹滴在树皮上,他颤抖着刻下 “王秀莲”—— 那是被抓去做 “舌移植试验” 的妻子。刻完最后一笔,他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树上传来女人微弱的声音:“老陈,别找我,好好活着。”
工装袖口沾满油污的青年捡起半块锋利的玻璃,掌心被划开一道深口也浑然不觉,专注地刻着 “李铁蛋”—— 那是和他一起下矿、被埋在坍塌事故里的少年。舌树叶片透出光影,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哥,我怕黑,你快救我……”
有人用指甲抠刻,指缝渗血也不停歇;有人用断裂的戒指,借着金属棱角刻字;有人直接咬破手指,血珠顺着指节滴落;连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都踮起脚尖,用断了头的蜡笔在最矮的舌树上画下歪歪扭扭的符号 —— 那是她夭折的弟弟,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来得及拥有。
每刻完一个名字,舌树便停止疯长,叶片透明化,播放各自被掩埋的最后一句话。一时间,碑林内回荡起万句 “遗言”:孩童的哭叫、老人的叮嘱、记者的呐喊、工人的控诉…… 声音重叠却不嘈杂,像一场多声部安魂曲,在林间缓缓流淌。
沈观站在碑林中央默默计数。当第 17 万个名字刻完时,整个碑林突然同步闪烁,银灰色光芒从每棵树顶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直径丈余的光球,悬停 17 秒后缓缓消散,似完成一场庄严的 “真相存档”。
刻名完毕的瞬间,沈观的脑海突然像被无数根细针狠狠撑开,17 万人的最后一声争先恐后地涌入 —— 撕心裂肺的哭喊、气若游丝的低语、带着血沫的喘息,每一声都清晰得仿佛就在耳畔。他被迫记住每一句,记住那些声音里的绝望、不甘与期盼,哪怕只是一声微弱的 “疼”。
副作用很快显现:左耳持续回荡着 17Hz 的低频耳鸣,像成千上万只蜂鸟在耳蜗里振翅;左眼视野里凭空浮现一道淡蓝色 “字幕条”,被刻下的名字以瀑布般的速度滚动,密密麻麻晃得他眼酸流泪;更奇怪的是,上一章出现的 “语言实体化” 症状延长到了 17 分钟,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若强行开口,会随机吐出他人的遗言。
白鸢快步走过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掌心的温热透过衣料传过来。“别说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让这些记忆排好队,它们需要时间找到自己的位置。”
沈观点点头,闭起眼睛试图梳理那些声音。可刚一闭眼,无数张模糊的脸就涌了上来,每张脸都对应着一句遗言,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无数人在脑海里同时说话。
碑林中央,所有舌树的根系在地下交织缠绕,渐渐隆起一座半人高的 “根瘤”—— 泛着湿润的粉白色,外形酷似一颗肿胀的扁桃体,表面覆盖的根须在微微搏动。随着第 17 万个名字 “存档” 完毕,根瘤突然剧烈震动,树根像被无形的手撕开,露出内部的 “真相柜”——17 万张透明车票层层叠叠,堆成棱长三尺的立方体,每张车票里都封存着淡蓝色的光影,隐约能看见声波在其中流动。
柜门位置,根须交织成一行绿字,荧光闪烁如磷火:
“请管理员验收,并选择‘公开’或‘永久封存’。公开则真相昭告全城,封存则从此无人知晓。”
沈观伸手靠近立方体,指尖刚碰到最外层的车票,整个立方体突然亮起,17 万个小小的银色播放键从车票里浮出来,悬浮在空中,如一场倒悬的星光暴雨,每个按键都闪着细碎的微光。
白鸢站在他身边,轻声说:“这是他们用舌头换来的真相。”
沈观没有犹豫,指尖划过空中,按下了那个最大的 “公开” 键 —— 那是用 β-04 的车票拼成的,边缘还留着灼烧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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