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答，只抬手，一缕白气从她指尖飞出，落在我眉心。
凉的。
像是雪化在皮肤上。
我打了个激灵。
她收回手：“去换衣。”
旁边立刻有人捧来一套黑袍，金纹滚边，样式极简。
我接过，当众就脱。
有人倒吸气。
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经意间露出腰侧一道深疤，仿佛在无声诉说着过往。
果然，有人脸红了。
我系好腰带，抬头，正对上她离开的背影。
我张嘴：“师父！”
她停步，没回头。
“您这阁里，”我咧嘴，“收徒都这么凶的？下次能不能先给件衣服，再让我磕头？我这刚流完血，又脱个精光，您不怕我着凉死在您地盘上？”
她没说话。
但我看见她肩头微微一动，像是……笑了一下。
我没追，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殿角，我才转身。
那群弟子还在，目光复杂。
我冲他们拱手：“各位师兄师姐，初次见面，我这人嘴贱，但心不坏。以后若有人想揍我，提前说一声，我好把牙咬紧。”
没人应。
我也不在意，抬脚就走。
刚迈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一只手忽然扶住我胳膊。
我偏头，是个女弟子，绿裙，手里攥着罗盘。
“小心。”她说。
我冲她笑：“姑娘扶得及时，不然我这新衣服还没捂热，就得再磕一个。”
她松手，退半步：“你……不怕？”
“怕？”我挑眉，“怕什么？”
“这里。”她低声，“没人像你这样说话。”
我笑了：“那他们怎么说话？”
“闭嘴。”
我哈哈大笑：“那我岂不是——第一个开口的？”
她愣了下，也笑了。
我拍拍她肩膀：“以后多扶我几回，我请你喝酒。”
她摇头：“阁中禁酒。”
“哦，”我叹气，“那我只能请你——看我挨罚了。”
她笑出声。
我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了，你叫什么？”
“风翩翩。”
“好名字。”我点头，“翩翩起舞，风流不羁——配你。”
她低头，耳尖微红。
我摆摆手，走了。
拐过回廊，我脸上的笑慢慢收了。
我靠在墙边，手按心口。
那股热劲还在，但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烫，而是……有节奏地跳，像在回应什么。
我闭眼，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是从耳边，是从心里。
我猛地睁眼。
前方长廊尽头，她站在那里，白袍如雪，正要转身离去。
我张嘴，想喊。
她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我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可就在这时，心口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
我弯下腰，手撑墙面，指节发白。
再抬头时，她已不见。
我喘着气，慢慢直起身。
袖口一抹红。
我低头，发现指尖不知何时划破了掌心，血正往下滴。
一滴，落在青石板上，像朵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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