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树上,喘了半口气。
不是真喘,是魂体震荡后的惯性。
我从怀里掏出那半幅归魄图,烧了。
火光一闪,图上最后一点血痕消失。
我知道南宫寒听不见我笑,但我还是笑了。
“多谢指路。”
我转身,往城北走。
走出两条街,路过一家布庄。门口挂着几块新染的布,绿的,蓝的,还有块红的。
那红布被风吹起来,一角扫过我脸。
我伸手抓住。
布面上,用金线绣了半条龙,龙头朝下,龙爪抓着个“祁”字。
这不是城主府的货。
是灵枢阁旧纹。
我盯着那龙爪,忽然想起什么。
三天前,有人在布庄订了十匹这种布,说是给新娶的娘子做嫁衣。
订布的人,姓赵。
守卫赵三。
我松开布,继续走。
走到巷尾,我停下。
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正是白天那枚带“夜”字的。
我把它按进墙缝。
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捡。
他们会说,夜祁来过这里,留下信物。
他们会传,他要去乱葬岗。
但真正要去的,不是我。
是南宫寒以为的“我”。
我绕到城东,进了一家当铺。
柜台后老头打盹,我没惊动他。径直走到最里间,掀开一块地板,摸出个铁盒。
盒里有三枚铜钱,一枚刻“江”,一枚刻“谢”,一枚刻“林”。
我拿起“江”字钱,咬破指尖,在上面写了个“北”字。
然后塞进墙洞。
江无夜明天一早就会收到。
他知道该怎么做。
我走出当铺,抬头看天。
月亮还没升起来,但我知道,它快了。
我摸了摸腰间。
龙形玉佩不在了。
但我的金瞳还在。
百里之内,所有听到“夜祁”这个名字的人,心跳都慢了一拍。
因为他们不知道——
这个名字,从来不是我的。
我转身,走入夜色。
前方一条窄河,桥上站着个穿绿裙的姑娘,低头看着水。
我没停步。
但她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认得她。
是风翩翩的妹妹。
她手里攥着块罗盘碎片,指针正对着我。
我走过桥时,她轻轻说了句:“姐姐说,坎位不可破。”
我没应。
但我知道,她是来传话的。
也是来警告的。
我继续走。
走到河边第三棵柳树下,我停下。
从怀里掏出那枚“祁”字龙髓钱,扔进河里。
水没溅起,钱沉得极快,像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了。
河底,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某种阵法,被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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