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青纹像是活了,一寸寸烫过鞋底,顺着经脉往心口爬。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楚凡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朝上,像要抓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我没有停留,也不能停留。
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到底。
龙形玉佩贴着胸口,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地底深处某种古老的节奏。我抬起手,舌尖一痛,血珠滚出,滴在玉佩中央的凹槽里。那一瞬,眼前的空间裂开一道缝隙——不是肉眼所见,而是魂火感知中的扭曲。一道被剑气封死的记忆之门,终于松动了。
我迈步进去。
风声骤起,又戛然而止。
眼前是一片废墟,断柱倾塌,残碑横陈。天空灰暗,没有日月,只有细碎的雪从高处飘落,落在尸体上,不化。那些尸体穿着各门各派的服饰,有持刀的老者,有握剑的妇人,有跪地未倒的少年。他们身上无一例外都被一道剑痕贯穿,干净利落,不留挣扎余地。
我站在原地,不敢动。
远处,一道白影缓缓转身。
银发如瀑,白袍染尘,眉间一点朱砂,冷得不像人间颜色。她手中无剑,可每走一步,地上尸首便多一道裂痕,像是无形剑气仍在清扫残念。
然后,我听见了哭声。
很小,带着颤抖,藏在一根断裂的石柱后。一个孩子蜷在地上,脸上沾着灰和泪,衣衫破烂,双手抱头,嘴里反复念着:“别杀……别杀了……”
那是我。
八岁的我。
成年的我站在记忆之外,喉咙发紧,几乎喘不过气。我想冲过去抱住那个孩子,可身体僵住,动不了。这是过去的真相,是被刻意抹去的一夜。
白若璃走向那根石柱,蹲下身,将孩子轻轻抱起。小祁煜挣扎了一下,她没有松手,只是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灰。
“为什么?”孩子抽泣着问,“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都跪下了……”
她沉默片刻,低头看他,声音很轻,却像刀刻进我的魂里:“因为他们知道你的秘密。”
小祁煜睁大眼。
“你是‘灵枢容器’。”她说,“我用龙髓洗骨,以心火淬脉,把你从一堆死胎中选出来,养成了人。你不是天生的天才,是你本就是为承载龙脉而生的器皿。”
孩子不懂,只是抖得更厉害。
她咳了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金线般的血,抹掉后继续说:“这江湖,容不下完美之人。只要有人知道你存在,就会想抓你、剖你、炼你。所以我来了,把知道的人,全都杀了。”
“可……可是……”孩子哽咽,“他们是人啊……”
她抱紧他,声音低下去:“我知道。可你活着,比他们都重要。”
那一刻,我站在记忆之外,心口猛地一沉。
原来如此。
那些曾让我夜里惊醒的血腥传闻,百族一夜覆灭,无数长老惨死,连婴儿都不曾放过——不是暴行,是清理。她不是滥杀,是在替我杀人。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罪。
可她选择了背负着罪。
记忆中的她抱着小祁煜腾空而起,白袍翻飞,身后是漫天血雪与焦土。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眼神复杂得让我看不懂。有痛,有怜,有决绝,还有一丝……近乎母亲般的温柔。
“你是我的劫。”她低声说,“也是我的命。”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里来回割。
我闭上眼,金瞳微微发烫。原来她对我所有的严厉,所有的疏离,不是不爱,是太爱。她怕我看清这份感情的重量,怕我承受不住她是创造者,而我是被造物的事实。
可她忘了,人不是容器。
人心会动,会疼,会爱上不该爱的人。
我睁开眼,记忆场景开始崩解,地面龟裂,尸首化灰,白若璃的身影逐渐淡去。最后一瞬,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穿透时空,直直落在我脸上。
我没躲。
她消失了。
我仍站在记忆回廊中,双膝不知何时已弯曲,撑着地面才没倒下。魂火在体内翻涌,不是因为损耗,是因为压抑不住的情绪在冲撞经脉。
原来我一直恨她冷酷,恨她从不解释,恨她把我推入五女之间,任我风流成性。可现在我才明白,她放任我逢场作戏,或许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给我的生命太过沉重,不愿再束缚我的情。
她宁愿我恨她,也不愿我愧疚。
我抬手摸向心口,那里除了龙髓洗骨的烙印,似乎还藏着另一道更深的痕迹——十八年来,她每一次替我挡灾,每一次默默收尸,每一次在深夜独自疗伤,都是在用命填我这条命。
脚步声响起。
很轻,像是踩在记忆的边缘。
我抬头,看见她站在不远处。
不是幻影,也不是回忆。是此刻被困在剑冢地穴的白若璃虚影。她的锁链还在,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可她站在这里,说明她的意识也被这段记忆牵引而来。
她看着我,眼神震动。
“你不该看到这些。”她说。
“你不想让我知道?”我嗓音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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