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里没说抗税,只说“江阴商会遭流寇觊觎,请借五百兵卒护院”。
这是他穿越者的狡猾——用“护院”的名义调兵。
既不公开对抗朝廷,又能护住铁坊、织坊和那些等着发工钱的百姓。
暮色降临时,快船消失在江雾里。
郑森站在码头,看着李寄给漕帮写的信。
信里说愿意用泉州的棉布抵漕运费,每匹布折算三钱银子。
比官府的“欠据”实在多了。
漕帮的人早就恨透了官府的苛捐杂税,回信只用了三个字:“等着接。”
“冯先生那边怎么样?”
郑森忽然问,目光扫过铁坊外排队领粥的流民。
“生员们把户籍册改了。”
陈明遇递过来一本账册,上面“壮丁”的数目比实际少了一半。
“说是‘瘟疫刚过,百姓多染病’。”
郑森翻开账册,见冯厚敦在页边批注:“可战之兵,不在册籍在民心。”
这位金坛籍的教谕,昨日还带着生员给流民熬粥。
此刻却用文人的方式,悄悄筑起了一道防线。
夜深时,铁坊的炉火依旧通红。
陈明遇带着工匠们赶造铁矛,火星溅在他们冻裂的手指上,没人吭一声。
郑森坐在账房里,算着商会的存银。
除去给乡勇发的饷银、买稻种的钱、给史可法的棉布,还剩三万两。
这钱本打算用来扩建票号,此刻却要变成对抗苛税的底气。
他指尖按着《明史·食货志》的书页,上面说崇祯末年“岁入不过四百万,而岁出逾三千万”。
那时只当是枯燥的数字,此刻却听见了数字背后的哭声。
张木匠女儿的哭声,淮安盐商跳河前的呐喊,还有扬州城头士兵冻裂的嘴唇。
“公子,”陈永华的声音带着急促,冲进账房时带起一阵风。
“张征税官的人在城外烧了间草房,说是‘抗税者的下场’。”
郑森走到窗前,望着城外燃起的火光。
那片区域住着十几个织工,上个月刚用商会的票号买了新纺车。
“告诉他们!”
郑森的声音冷得像铁,指节叩着窗棂。
“明日起,商会的票号可兑换糙米,一两银子换五斗,比市价多一斗。”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实在的承诺。
在这个“官府欠商户,商户欠工匠”的年月,能让百姓握着票号就敢买米,比任何檄文都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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