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诏狱内寒气森森,火把跳动的光映在刘敬之苍白的脸上。
他被粗铁链锁在石柱上,手腕磨得通红渗血,青色官袍沾着尘土与血渍,仍倔强地梗着脖子,只是往日倨傲的眼睛里藏着慌乱,总下意识避开对面的人。
陈永华坐在对面木桌后,桌上油灯“噼啪”作响,昏黄光线落在他脸上。
他捏着刘敬之墨迹未干的供词,指尖摩挲纸页边缘,语气平静如深潭:
“刘大人,事到如今,再瞒无益。是谁让你缩减路大人葬礼规格?是周仲霖,还是你背后的东林元老?
你只是跑腿的,如实招认,陛下或许从轻发落,何苦替人背锅?”
刘敬之喉结滚动,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沙哑着嗓子说:
“我……我只是觉得路振飞不配。他不过前明漕运总督,凭什么享国公礼仪?不合祖制!”
说这话时,他眼神躲闪,不敢与陈永华对视——他明知这话站不住脚,可招出周仲霖,自己就成了东林弃子,往后再无立足之地,甚至会被视作“叛徒”。
“不配?”陈永华冷笑一声,将一叠书信掷在刘敬之面前,信纸散落一地。
“这是从你家书架夹层搜出的,写着‘借葬礼挫新朝锐气,让郑森知东林厉害’,这也是你觉得‘不配’?”
他走到刘敬之面前蹲下,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周仲霖许了你什么好处?升郎中,还是置田产?让你赌上自己的前程?”
刘敬之盯着地上熟悉的字迹,脸色瞬间惨白,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浸湿额前发丝。
那些信是他和周仲霖的私交凭证,藏得极隐蔽,怎会被找到?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不出声音,只有牙齿打颤的细微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带着屈辱:
“是……是周仲霖让我做的。他说……只要给新朝难堪,东林重掌大权,就给我升郎中,保我在礼部站稳脚跟。”
陈永华心里了然,面上依旧平静,转身回桌后拿起毛笔,蘸墨一笔一划记录供词。
刘敬之只是小喽啰,真正要揪的是周仲霖,以及他背后妄图掣肘新朝的东林元老。
隔壁牢房里,王承业没了往日“文人清高”的模样。
他蜷缩在角落,双手抱膝不停发抖,脸上挂着未干泪痕,眼眶红肿如核桃。
昨天陈永华派人送来家书,妻子字迹写着:“孩子总问爹什么时候回,想让你陪放纸鸢。若你不招,怕是以后都见不到孩子了。”
这句话像淬冰的刀子,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这辈子把“名节”挂在嘴边,可生死关头才懂,妻儿安危比名节更重。
“我说……我全都交代!”王承业猛地站起身,踉跄扑到牢门前,双手紧抓铁栏杆,指节泛白,声音带着哭腔与绝望。
“是周仲霖逼我们做的!他说陛下重用郑氏嫡系,早晚赶尽我们这些前明旧臣,让我们借路振飞葬礼施压,让陛下知道江南文官不好惹!他还说,出事东林会保我们……”
说到最后,他瘫坐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哽咽着:“我知道错了,求大人饶了我,求陛下饶了我!”
陈永华立刻让人记录王承业供词,派亲信核实周仲霖与二人的往来,查他们会面地点、“筹备经费”去向。
傍晚时分,证据确凿:周仲霖多次与刘、王二人在茶馆密谈,葬礼前三天还让管家给了他们二百两银子,美其名曰“补贴用度”。
陈永华不敢耽搁,捧着供词与证据,快步赶往奉天殿。
奉天殿内,郑森正和冯厚敦围着舆图,商议流民安置事宜。
冯厚敦穿着刚领的内阁学士官袍,举止间带着初入内阁的拘谨。
他攥着账册,指腹划过“扬州流民数量”,语气坚定:
“陛下,流民安置不能只靠发粮。发粮难解长久之困,还会让流民养成惰性。
不如推行‘以工代赈’,让流民参与修城墙、垦农田,朝廷按日发粮发钱,既解生计,又加快重建。”
郑森眼前一亮,拿起舆图,指尖重重落在扬州位置,语气满是赞许:
“冯大人这主意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协调户部拨粮,让工部统筹,务必让每个流民有饭吃、有活干。”
他顿了顿,眼神严肃起来:“另外,派专人盯着粮钱发放,绝不能让下面人克扣——你办过贪腐案,细心敢较真,这事交给你,朕放心。”
冯厚敦心里一暖,眼眶发热,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激动:“臣定不辱使命!让流民安稳度日,加快扬州重建!”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前江阴典史,能得到陛下如此信任,暗下决心要拼尽全力,不辜负托付。
正说着,陈永华推门而入,脚步急促,捧着供词与证据,语气急切:
“陛下,查清了!刘敬之、王承业背后是礼部侍郎周仲霖!他是东林元老周景行的侄子,不满陛下重用郑氏集团,想借路振飞葬礼施压,挫新朝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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