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如箭,破开浑浊的运河水,在初升朝阳的血色光辉里,向着南方疾驰。
朱慈烺等人乘坐的第三艘“风快船”,船帆鼓满,八支长橹在十二名精壮船夫整齐划一的号子声中奋力划动,发出沉闷有力的哗啦声。船速极快,两岸的枯柳、村落飞速倒退,只留下模糊的影子。
甲板外,十二名身着“铁卫堂”劲装的漕帮顶尖好手,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船舷各处。他们目光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宽阔的河面、两岸稀疏的树林和远处的村庄。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船舱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经过一夜亡命奔逃和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松弛,加上船舱随着水流微微摇晃带来的催眠感,十二岁的定王朱慈炯和十岁的永王朱慈炤,几乎是刚一沾到舱内临时铺就的、铺着薄薄褥子的硬板床,眼皮就再也撑不开,很快便发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两张稚嫩的小脸,此刻却显得异常安宁。
王之心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将两张还算干净的薄被盖在两个小皇子身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他看着两位小王爷沉睡的脸庞,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心疼和如释重负的疲惫。
安顿好皇子,他这才长长吁了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强撑着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背靠着冰冷的舱壁,闭目养神,但耳朵却依旧竖着,留意着朱慈烺的动静。
船舱角落,朱慈烺背对着沉睡的弟弟和王之心,面朝舱壁上一个小小的透气窗,目光却并未聚焦在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上。他的身体依旧挺直,但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凝重。
思绪如奔腾的运河,汹涌澎湃,却又在无形的堤坝下反复冲撞。
身份,这层窗户纸,捅不捅破?
不捅破?继续以“公子”身份行事。好处是暂时安全,赵啸天不知底细,背叛的诱惑相对较小。
但坏处致命,他无法调动漕帮庞大的信息网络和潜在势力,去完成那些必须立刻执行的布局。
时间!时间!
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导致南方的局势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捅破? 巨大的风险!一旦赵啸天被泼天的富贵(献太子给李自成)迷了眼,他和两个弟弟,还有王之心,立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漕帮这艘船,瞬间就会变成囚笼。
人性……
在改朝换代、天崩地裂的时刻,在足以封侯拜相的诱惑面前,真的经得起考验吗?朱慈烺那后世的历史知识记忆里,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忠臣良将太少太少,更多的,是望风而降、摇身一变。
但,不得不搏。
朱慈烺的思维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决断力。天下大势,瞬息万变,必须抢占先机。
南方布局,刻不容缓。
当要的,必须第一时间阻止南方(尤其是南京)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仓促拥立新君(历史上潞王朱常淓、福王朱由崧之争)。
首要目标——史可法(南京兵部尚书),马士英(凤阳总督)。
必须立刻以太子身份发出明诏,告知父皇殉国、太子尚在的消息,断绝他们拥立他人的合法性,这需要绝对可靠且速度极快的信使,漕帮遍布运河的飞鸽传书系统,是最佳选择。
武将和兵力召集,按照朱慈烺那后世的历史知识记忆,可靠的、还有战斗能力的,只有黄得功。
靖南伯黄得功,庐州总兵,手握几万最精锐的“黄闯子”,此人忠勇耿直,历史上为南明流尽最后一滴血。
必须立刻以太子令,命其火速率主力精兵北上,抵达济宁。
济宁是运河咽喉,扼守山东通往南直隶的门户。此地水网密布,可有效迟滞北方骑兵优势。
黄得功在此站稳脚跟,就是一把抵在叛军和清军喉咙上的尖刀,同时,此地也是接收南方粮草物资的中转枢纽。
至于那高杰, 徐州总兵,此人有野心,桀骜难驯,但确是一员虎将。
因其就在济宁边上,暂时不能逼反,必须在黄得功主力稳固济宁后,再以太子令对其施压、羁縻,许以厚利,令其协防侧翼,绝不可让其势力膨胀或靠近核心。
刘泽清、刘良佐、左良玉这三个,纯纯的废物,墙头草,拥兵自重的军阀,毫无忠诚可言,必须严防。必要时武力剿除,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核心区域或染指物资。
南京那边的话,史可法在历史上其实还算忠诚,当前要立刻督促其以南京兵部尚书身份,统筹江浙钱粮,通过运河源源不断输送到济宁前线,这是支撑黄得功大军作战的生命线。史可法虽优柔寡断,但其忠诚可嘉,能力在后勤统筹上尚可一用。
此外,按照朱慈烺后世的历史记忆,还有一个大明最后的血性勋贵——常延龄!开平王常遇春十二世孙,怀远侯。
此人在江都常家沙秘密练兵,意图复国,是勋贵中少有的血性忠贞之辈。必须立刻征召,以其先祖威名和他自身的影响力,号召勋贵残余力量,凝聚人心,这是一面重要的精神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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