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
天津……出事了?冯元飏,难道已经…?
赵啸天脸色一沉,厉声道:“传令,全队减速,靠向金家窑岸边,让吴六子立刻滚上来,快!”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船队缓缓调整方向,向着对岸那片被河水冲刷得有些陡峭、长着稀疏芦苇的河滩靠去。
朱慈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王之心更是紧张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出声。
船刚靠稳,踏板尚未完全放下,一个矫健的身影便如同狸猫般蹿了上来,正是吴六子。
他浑身湿透,头发紧贴在额头上,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和紧张。
“总舵主,公子,”吴六子几步冲到舱门口,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喘息,“小的……小的回来了。”
“怎么回事?”赵啸天一步上前,几乎要揪住他的衣领,“信送到了?冯抚台呢?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船上还有谁?”
吴六子喘了口气,语速飞快地汇报:“信送到了,亲手交到冯抚台本人手里了,就在狮子林码头,小的赶到时,冯抚台正亲自指挥着大队人马在装船,粮草堆得像山,船多得数不清,人声鼎沸。”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小的按公子吩咐,对营门守卫说:‘京师有贵人来信,须面呈冯抚台亲启。’守卫不敢怠慢,立刻引小的进去。冯抚台就在河边一艘大船的甲板上,正跟几个官儿说话,脸色很不好看,像是熬了几天几夜没合眼。”
吴六子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小的上前,双手奉上丝绢筒,说:‘京师贵人急件,请冯抚台亲启,’冯抚台接过筒子,先是打量了一下,看到筒子上的蜡封和标记,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他一边拆蜡封,一边随口问小的:‘京师贵人?是哪位大人?’”
“小的谨记公子吩咐,不敢多言,只答:‘小人不知,只奉命送达。’”吴六子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冯抚台没再问,他打开了筒子,先是拿出了那个玉坠。”
吴六子努力回忆着那个玉坠的模样:“那玉坠不大,温润透亮,上面刻着小字。”
“冯抚台,看到那玉坠,他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吴六子继续描述着,“真的,小的看得清清楚楚,他捏着那玉坠,手指头都在哆嗦,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白得像纸,嘴唇抿得死紧!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玉坠,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又极其珍贵的东西。”
船舱内一片死寂,只有河水拍打船体的哗哗声。
朱慈烺的心跳如同擂鼓,他仿佛能透过吴六子的描述,看到那位素未谋面的老臣,在那一刻所承受的巨大冲击。
“然后,冯抚台才拿出里面的绢帛,”吴六子继续道,“他展开绢帛,只看了一眼开头,就,就……”
吴六子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那一刻冯元飏的状态:“他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要不是旁边一个年轻将军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差点就栽倒了。”
吴六子继续绘声绘色地描述着那个场景:“他死死攥着那绢帛,手抖得厉害,连带着绢帛都在哗哗作响,他低着头,肩膀在不停地抽动。”
朱慈烺闭上了眼睛。他能想象,完全能想象,一个忠心耿耿、在天津苦等圣驾的老臣,突然接到太子密信,得知皇帝已经殉国、京师陷落、百官无人的噩耗。
那份悲恸、绝望、愤怒,足以击垮任何人的心防。
冯元飏没有当场崩溃,已是定力非凡。
“冯抚台就那么低着头,肩膀颤抖着,把那封信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看了很久,很久……”
吴六子声音低沉,“看完之后,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红得吓人,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声音,但声音还是哑得厉害,他问小的:‘送信之人,现在何处?’”
“小的不敢隐瞒,说:‘贵人船队正沿运河南下,不日将至天津。’”吴六子道,“冯抚台一听,眼睛瞬间亮得吓人,他一把抓住小的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连声问:‘船队?多少人?到哪儿了?’小的说具体不知,但按行程,此刻应过杨村了。”
“然后,”吴六子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情,“冯抚台立刻像变了个人,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他儿子冯忠,吼道:‘忠儿,立刻,带四个最可靠的亲兵,去,把内书房那个紫檀木箱子抬出来,快。’”
“他又指着旁边一个穿着绯袍的文官,说道:‘卢大人,本抚有十万火急之事,天津防务、粮船装运,暂由你全权署理,务必加快,一刻不停,随时准备拔锚。’”
“那卢大人似乎想问什么,但看到冯抚台那要吃人的眼神,立刻躬身领命:‘下官遵命!’转身就去安排了。”
“冯抚台又对小的说:‘你,立刻带路,随本抚去金家窑,迎候贵人。’说完,他竟不顾身份,亲自拉着小的,带着他儿子冯忠和四个抬着一个沉重紫檀木箱子的亲兵,上了一艘早就备好的轻快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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