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已过,午时的阳光开始展现出它的威力,毫无遮拦地倾泻在济宁城南门外的吉市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和期待,成千上万的百姓被兵士们用长矛和拒马勉强阻隔在外围,人头攒动,嗡嗡的议论声如同夏日午后的蝉鸣,持续不断。
所有的目光,或恐惧、或好奇、或愤恨、或麻木,都聚焦在那座新搭建的、涂满刺眼朱红色的行刑台,以及台正北方那座深青色的监斩幄帐。
朱慈烺身着那身如同烈焰般的赤色圆领袍,走在最前方。阳光照在袍服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使他成为这片肃杀场地上最醒目的存在。
张无极与冯忠两位将军,一左一右,如同护法的金刚,面色沉静如水,但按在刀柄上的手背青筋微显,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尹希廉紧随其后,这位济宁知州此刻面色凝重中带着一丝被委以重任的激动,步伐略显急促。
吴六子则率领着精心挑选的兴漕帮好手和部分精锐兵士,组成一个严密的护卫圈,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确保万无一失。
高大的雷天横则如同战场上的传令官,在队伍外围不断呼喝,指挥着兵士们加固防线,将因太子亲临而愈发骚动拥挤的人群再次向后压制。
一行人穿过被兵士隔开的人群通道,来到了行刑台正北方约十丈处特意搭建的监斩幄帐。帐幔采用深青色厚布,庄重而压抑,与不远处那朱红的刑台形成鲜明对比。
帐内陈设简洁而威严:正中一张紫檀木案,木质深沉,纹理如云似瀑,透着沉稳的气息。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数卷文书,一支蘸饱了朱砂、笔锋锐利的毛笔,以及一方雕龙刻凤的端砚。案后,是一张高背官椅,比寻常椅子高出半头,铺着厚实的猩红坐垫,象征着至高的权威与最终的裁决权。左右两侧,各设两张稍小的榆木案桌和椅子,是为副监斩官及记录文书人员准备。
朱慈烺步履沉稳,径直走向正中的紫檀木案。他的目光扫过案上那卷摊开的、写满罪名的卷宗和那支仿佛饱饮鲜血的朱笔,并未立刻坐下,而是转身对紧随其后的尹希廉说道:“尹大人,拿走,拿走。”他指了指那些文书笔墨,“这卷宗和笔墨你拿去。这具体的行刑流程,你来主持即可。”
尹希廉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脸上迅速掠过一丝极大的意外和惶恐。不仅是他,身旁的张无极、冯忠等人脚步也是一顿,眼中闪过诧异。
按常理和惯例,太子殿下亲临监斩,乃是极其罕见之事,理应由殿下亲自主理一切,执朱笔勾决,宣告最终判决,以彰显天家威严。
他们皆以为殿下会亲自完成这最后的仪式。
尹希廉连忙上前一步,深深躬身,语气带着恳请:“殿下,此乃国之重典,明正典刑,诛除逆贼之大礼,关乎国法威严!理应由殿下亲自主持,执笔勾决,以正视听……”
朱慈烺摆摆手,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打断了他的话:“尹大人不必推辞,更不必拘泥于虚礼。你乃济宁父母官,精通律法刑名,熟悉一切流程细节。孤信得过你。孤今日坐在这把椅子上,就是给你,给国法压阵!你只管按律行事,无需顾虑。”
此言一出,尹希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和备受信任的沉重感。太子殿下并非一味揽权,而是知人善任,在该放权时毫不含糊,这份毫无保留的信赖,远比亲自主持更让人感到责任重于泰山。
他不再推辞,压下心中的激动,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微臣……遵旨!定竭尽所能,不负殿下信重!”
众人依序落座。朱慈烺端坐于正中高椅,身形挺拔。张无极、冯忠作为军中代表,分坐左右下首。书记官则在侧案后正襟危坐,铺开纸笔,准备记录这重要的一刻。
帐内气氛瞬间变得无比肃穆,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帐外围观人群的喧嚣似乎也被隔绝开来。
尹希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面向帐外,朗声问道,声音穿透帐幕:“典史何在?报来时辰!”
帐外立刻传来一名典史清晰而恭敬的回答,如同戏台上的开场锣鼓:“回大人,午时初刻(上午11点)已到,可验明三贼正身!”
“好!”尹希廉声音沉稳,如同法官敲下法槌,“典史速速带皂隶前去,依律查验,不得有误!”
“是!”帐外典史应声,随即传来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只见一名头戴方巾、身着青色官袍的典史,面色肃穆,领着三名膀大腰圆、面色凶狠、手持沉重水火棍的皂隶,快步走向被押解在一旁、瘫软如泥的三贼。
验明正身的过程一丝不苟,充满了仪式感和法律的冰冷。典史端起早已准备好的卷宗,声音冰冷地逐一唱名,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砸地:
“犯官王世英!所犯谋逆、戕害上官、通敌叛国之罪,白纸黑字,证据确凿!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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