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像一头负伤的熊,踉跄着退回了黑暗的森林。他带走了满身的酒气,却把更浓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留在了庭院里。
石凳翻倒在地,发出无声的控诉。桌上的两只空碗,一只属于决绝的姜宇,另一只属于挣扎的典韦,像是这场交锋留下的两道疤痕。
姜宇看着典韦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夜风吹动他素色的衣摆,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也有些孤单。
“奉孝,我是不是……太急了?”他轻声开口,像是在问郭嘉,又像是在问自己。
郭嘉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拿起那瓶只剩一半的“文君醉”,对着瓶口就灌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咂嘴声。
“不急。”他抹了抹嘴,懒洋洋地答道,“对付这种一根筋的蛮牛,就得用重锤。锤不醒他,也得把他锤懵了。现在他懵了,脑子里一团浆糊,正是好时候。”
姜宇皱眉:“什么好时候?”
“当然是……加料的好时候。”郭嘉嘿嘿一笑,那双半醉半醒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狡黠。他把那半瓶酒往怀里一揣,又从桌上顺手拎起一壶未开封的新酒。
“主公,你这好酒,借我一壶。”
“你要去做什么?”
“遛弯,消食。”郭嘉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酒嗝,“顺便去看看,那头迷路的牛,找没找到回家的路。”
说完,他也不等姜宇再问,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八字步,同样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凤仪楼的大门,消失在与典韦相同的方向。
庭院里,只剩下姜宇一人。他看着桌上狼藉的杯盘,又抬头望了望天边那轮残月,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将那只翻倒的石凳扶了起来。
……
许都的夜,是属于更夫和巡夜甲士的。典韦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军营。他像个孤魂,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冰冷的夜风,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姜宇的话,郭嘉的话,像两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脑子里反复拉扯,让他头痛欲裂。
忠义。
未来。
兵器。
人。
他走到一处铁匠铺外,停下了脚步。铺子早已打烊,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炽热的铁腥味和煤灰的气息。他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那尊巨大的、冰冷的铁砧,和旁边挂在墙上的一排排锤子。
他想起了自己那对八十斤重的双戟。每一次挥动,每一次与敌人的兵刃碰撞,都让他感到无比的踏实。那就是他的一切。
可今晚,姜宇却告诉他,他可以不只是一对戟。
他可以是矛,是盾,更是一个……兄弟。
典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
“一个人在这吹冷风,是怕心里的火烧得太旺,把自己给点着了吗?”
一个懒散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典韦猛地睁开眼,霍然转身。只见郭嘉斜倚在街角的墙根下,手里拎着两只酒壶,正冲着他笑。
“你跟着我?”典韦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警惕。
“谈不上跟,只是心有灵犀。”郭嘉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我猜典将军心里堵得慌,需要喝两口。巧了,我也一样。”
他走上前,将那壶未开封的酒抛了过去。
典韦下意识地接住,酒壶入手冰凉,却很沉。
“我那主公,说话太直,跟刀子似的,容易伤人。”郭嘉自己拧开怀里的那半瓶,又灌了一口,“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总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
典韦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郭嘉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我以前跟谁吗?袁本初。那位四世三公的大将军,人中龙凤,手下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我跟在他身边,出过不少主明公看来不错的计策,可他呢,听是听了,但从没真正用过。”
他靠在铁匠铺的墙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里有几分追忆,更有几分嘲弄。
“为什么?因为在他眼里,我郭嘉,不过是他袁家门下养的众多谋士之一。我的计策,要先经过他那些发小、亲戚的评判,要看看会不会得罪这个,会不会影响那个。我,和我的计策,都只是他霸业棋盘上的点缀,用不用,全看他的心情。”
郭嘉转过头,看着典韦,那双醉眼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后来,我遇到了丞相。丞相不一样,他信我,用我,对我言听计计。我在他那里,找到了用武之地。所以,我感激他。这一点,我跟你一样。”
听到这话,典韦紧绷的身体,稍稍松弛了一些。
“可我最后,还是选了我家主公。”郭嘉话锋一转。
“为什么?”典韦终于忍不住开口。
“因为丞相是把我当成他手中最锋利的剑,他知道怎么用这把剑,去刺穿敌人的心脏。”郭嘉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可我家主公,他不仅想用我这把剑,他还老琢磨着,怎么给这把剑配个天下最好的剑鞘,怎么让这把剑不生锈,甚至……他想让这把剑,自己学会思考,去斩它想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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