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领命,悄然退入阴影,消失不见。
……
当典韦被传唤至丞相府的书房时,天已蒙蒙亮。
他一夜未睡,双眼布满血丝,那张素来刚毅的面庞上,写满了疲惫与憔-悴。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迎接主公的雷霆之怒,准备领受任何惩罚。
然而,当他走进书房,看到的,却是曹操温和的笑脸。
“恶来,坐。”曹操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席位,语气亲切得就像在招呼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典韦心头一颤,不敢坐,只是躬身行礼:“主公。”
“一夜未睡?”曹操打量着他,“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典韦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主公什么都知道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是请罪?还是辩解?
“我听说,你昨夜与我那女婿切磋了一场?”曹操不等他回答,便主动开口,“还输了?”
典韦的身躯,猛地一震,头垂得更低了,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末将……无能。”
“胡说!”曹操的声音陡然提高,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典韦若是无能,这天下,便没有英雄了!”
他站起身,走到典韦面前,拍了拍他那山一样厚实的肩膀。
“我那女婿,有些鬼神莫测的手段,你输给他,不冤。我只是好奇,他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能让你这尊铁塔,愁成这个样子?”
典韦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姜宇的话,郭嘉的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可他一个字也不敢说。那不仅仅是背叛,更是对他与主公之间情义的亵渎。
看着典韦那副忠心耿耿却又痛苦不堪的模样,曹操心中最后的一丝不舍,也化作了决断。
他要的,是典韦这柄天下最锋利的戟,而不是一个内心有了裂痕,开始犹豫不决的护卫。
“恶来啊,”曹操的语气,忽然变得悠长而感慨,“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典韦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曹操。
曹操没有看他,而是转身走回窗边,望着天边那一抹刚刚泛起的鱼肚白。
“当年我离开袁绍,是因为他虽有鸿鹄之志,却无雄鹰之爪。奉孝离开袁绍,也是同理。如今,我那女婿,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你我都不曾见过的宏图大志。他看中了你,是他的眼光,也是你的造化。”
“主公!”典韦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典韦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绝无二心!”
“我知道。”曹操转过身,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我若不知你,又怎会将我的后背,交给你这么多年?”
他走上前,亲手将典韦扶了起来。
“但是,雄鹰不该总盘旋于一棵树上,猛虎也不该只守护一个山头。姜宇那里,更需要你。”
曹操的双手,重重地按在典韦的肩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曹操的亲卫校尉。”
典韦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去吧。”曹操的眼中,闪动着一种让典韦看不懂的光芒,那是枭雄的决断,是君主的恩赐,也是……一个父亲对女婿的期许。
“去我女婿的身边,当他的矛,做他的盾。他要做一番前无古人的事业,路上必然荆棘遍布,你替我,也替节儿,好好护着他。”
“告诉他,这是我这个岳丈,送给他和节儿的,一份新婚贺礼。”
说完,曹操松开手,转身背对着典韦,挥了挥手。
“去吧,不必再来向我复命了。”
典韦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那座压了他一夜,让他痛苦得几乎窒息的大山,就这么……被主公亲手搬开了?
没有猜忌,没有愤怒,没有惩罚。
有的,只是成全。
是令人无法拒绝,也无以为报的,天大的成全!
许久,典韦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曹操那并不高大,此刻却显得无比伟岸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猛地后退一步,再一次,双膝跪地,朝着那个背影,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头,都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当他抬起头时,额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背影,毅然转身,迈着沉稳而决绝的步伐,走出了书房。
清晨的阳光,透过门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书房内,曹操缓缓转过身,看着典韦消失的门口,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渐渐隐去。
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棵不知名的老树,树梢上,一只雏鸟正在奋力地拍打着翅膀,准备第一次离巢。
“风筝飞得再高,”他轻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线,终究还是握在放风筝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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