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身体又往前倾了几分。
这次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
暖阁里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
月光缓慢移动，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远处池塘传来蛙鸣，一声，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大般若的呼吸变得有些重。
他能看见凌笑笑瞳孔里自己的倒影在放大，能闻到她身上沐浴后的淡香，薰衣草的味道，混合着她本身那种清冷如莲的气息。
他的视线从她的眼睛滑到鼻梁，再到嘴唇。
她的唇色很淡，在月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因为刚喝过酒，显得湿润。
大般若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吻她。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烧起来，瞬间燎原。
他花了全部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要真的凑上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今晚所有的铺垫可能都会毁于一旦。
主公允许试探，但不一定允许越界。
这是本丸所有刀剑心照不宣的规则。
所以他只是停在那里，停在一个极度暧昧但理论上还可以解释为“不小心靠太近”的距离。
他的眼神变得更深，更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底翻滚，又被强行压抑。
“主人……”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
凌笑笑没有动。
她甚至没有往后仰，就那么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织。
她的眼神依然平静，但仔细看的话，能发现瞳孔深处有一丝极细微的波动，像湖面被风吹起的涟漪。
“大般若。”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轻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你心跳太快了。”
这话不是指责，更像是提醒。
大般若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模拟的心跳已经失控，砰砰砰，像擂鼓，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苦笑：“我控制不住。”
这是实话。当一个人全神贯注地想要吸引另一个人时，那些精心设计的表演总会在某个瞬间败给真实的情感。
凌笑笑看着他苦笑的样子，眼神软了一些。
她抬起那只手。
他握得很紧，但感觉到她的动作后，立刻松了力道，改为轻轻托着。她抽出手，然后……
然后有一个让大般若完全没想到的动作。
她用那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掌心温热，贴在他微凉的脸上。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颧骨轮廓慢慢滑动，像在触摸一件珍贵的瓷器，又像在确认某种存在。
大般若整个人都僵住了。
被突如其来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的僵。
他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睁大，一瞬不瞬地盯着凌笑笑，像是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很努力。”
凌笑笑轻声说，手指停在他下颌线，拇指轻轻摩挲着下巴。
大般若说不出话。
他只觉得像着了火。
那火一路烧进血管，烧进骨髓，烧得他整个人都在发烫。
他模拟的心跳已经彻底乱了套，快一阵慢一阵，像是随时会停摆。
“我……”他开口，却发现声音哑得厉害，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我只是……想离主人近一点。”
这话说得笨拙，完全没了之前的游刃有余。
凌笑笑笑了。
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些真实的情感，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带着淡淡心疼的笑意。
“我知道。”她说。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有千钧重，压得大般若心脏一紧。
她知道。
她知道他的心思，知道他的算计，知道他的不安，知道他那点可怜的、想要被看见的渴望。
她知道一切，却依然坐在这里，任由他靠近，甚至……此刻在抚摸他的脸。
大般若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些刻意的诱惑、精心的设计都褪去了，只剩下赤裸裸的、毫无防备的真实。
“主人，”他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控制住，“您这样……我会得寸进尺的。”
这是警告，也是祈求。
警告她如果再纵容下去，他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祈求她……不要停止纵容。
凌笑笑收回手，身体往后靠了靠，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大般若心里一空。
但下一秒，凌笑笑说的话又让他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大般若长光，”她看着他，眼神认真，“我允许你靠近，是因为我愿意。不是因为你的算计有多高明，也不是因为你的表演有多精彩。”
她顿了顿，继续说：
“在这个本丸里，你们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而我表达重要的方式……就是给予信任和空间。你懂我的意思吗？”
大般若懂了。
她看穿了他的一切把戏，但她选择纵容，不是因为被迷惑，而是因为她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就像她愿意给长谷部处理公务的信任，给药研照顾健康的信任，给鹤丸制造惊吓的信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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