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约十几秒,那名军官才挥了挥手。
“开门!放行!”
沉重的闸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缓缓完全升起。
楚夜催动鳞驹,穿过那道散发着血腥和铁锈味的门洞。门洞极厚,内部光线昏暗,墙壁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爪痕、撞击凹坑和早已变成黑褐色的喷溅状血迹。
穿过门洞,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大的压抑感所笼罩。
堡垒内部是一个巨大的中空山腹结构,四周峭壁上开凿出层层叠叠的通道、平台和洞窟住所。中央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广场,此刻广场上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抬运伤员的、修补装备的、清理战场的士兵们面色疲惫,眼神却大多麻木而坚韧。空气中弥漫着伤者的呻吟、工匠的敲打声,以及一种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气氛。
楚夜的到来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他整洁的影卫服饰、相对干净的面容,以及那头明显是王庭来的暗影鳞驹,在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泥泞与混乱中显得格外扎眼。那些目光复杂,有好奇,有审视,有不易察觉的排斥,甚至还有一丝……隐晦的敌意?
他刚勒停鳞驹,一名副官模样的中年男子便快步迎了上来。他脸上带着疲惫,铠甲上沾满血污,但步伐依旧稳健,眼神锐利。
“巡查使大人?”副官的语气公事公办,带着军人特有的直接,并无太多恭敬,“我是黑焰堡垒副指挥官,卡兰。指挥官大人正在前线墙垛巡视防务,请您随我来指挥部稍作等候。”
楚夜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称呼中的细微差别——“巡查使大人”,而非“影卫大人”,这似乎是一种刻意的保持距离。他不动声色地点头,翻身下马:“有劳卡兰副官。”
他将鳞驹交给一名上前来的士兵,跟着卡兰走向广场一侧开凿在岩壁内的指挥部。一路行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他的背上,低声的议论如同暗流在人群中涌动。
“…王庭来的人?这么年轻?”
“…这时候来巡查?添乱么?”
“…听说最近王庭那边有些关于女王和某个影卫的传闻…”
“…嘘!噤声!你想被扔去喂魔物吗!”
那些窃窃私语断断续续,却像冰冷的针一样刺入楚夜耳中。
流言……竟然已经传到了这么偏远的边境要塞?
楚夜面不改色,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但内心已然沉了下去。女王那句“无谓的琐事”的敲打,此刻有了更加真切的重量。这趟任务,远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墨团,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周围不友善的气氛,不安地动了动。
黑焰堡垒,不仅面临着外部魔潮的威胁,其内部,似乎也弥漫着一场无声的硝烟。而他这个来自风暴中心的“巡查使”,无疑已成为这硝烟中最显眼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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