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琉璃碎片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顺着手臂经络逆流而上,并非纯粹的低温,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思维、凝固能量的规则级沉寂。与此同时,楚夜灵魂深处那枚“暗影之心”碎片的嗡鸣与渴望陡然放大,如同沙漠旅人见到了绿洲,一种源自本能的吸引与吞噬欲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他闷哼一声,手臂肉眼可见地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黑霜,动作僵在半空。这不是攻击,更像是两种同源却走向极端不同道路的规则,在接触瞬间产生的剧烈排异反应。琉璃碎片的“绝对防御”与“沉寂”特性,在抗拒一切外来的能量,包括他体内那枚更具“活性”与“包容”(相对而言)的暗影之心碎片。
【警报!检测到未知高维规则侵入!能量回路局部冻结!灵魂绑定物“暗影之心碎片”产生高强度吞噬意向!冲突风险极高!建议立即终止接触!】
系统的警报尖锐响起。楚夜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强行压制住暗影之心碎片的躁动,更强行稳住自己几乎要被那冰寒规则冻结的能量循环。他不能放手!这是洛菲丝亲自送来的“考题”,也是他窥见其力量罅隙的唯一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自身能量去对抗或融合,而是再次进入了那种独特的“能量阅读”状态。意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避开规则冲突最激烈的表层,向着琉璃碎片内部那缕被封印的、不断挣扎的灰白雾气探去。
在“镜影沙”的残余映照下,那灰白雾气的本质更加清晰——那是高度浓缩的“虚无”之力,是“裂痕”力量的微缩体现,充满了混乱、侵蚀与终结一切的意志。但它被那黑色琉璃的“绝对防御”规则死死束缚着,如同被关在最强囚笼中的凶兽。
而构成囚笼的黑色琉璃,其规则结构……楚夜屏住呼吸,“看”得更加仔细。那并非单纯的坚固,其内部是由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呈现出绝对有序的几何形态的暗影符文层层嵌套构成,这种有序达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程度,排斥任何形式的“变化”与“流动性”,故而呈现出极致的“沉寂”与“防御”。
绝对的“秩序”,封印着极致的“混乱”。
楚夜心中明悟。这枚碎片,就像是一个微缩的模型,演示着某种与洛菲丝当前道路相似,却又更加极端、更加……脆弱的平衡方式。洛菲丝是在以自身无上意志强行约束、引导“裂痕”之力,试图化毁灭为救赎;而这枚碎片,则是试图用绝对的、僵死的“秩序”规则,来囚禁“虚无”。前者尚有一丝“引导”的活性,后者则完全是硬碰硬的镇压。
而硬碰硬的镇压,一旦出现一丝裂痕……
楚夜的目光,投向了那黑色琉璃规则结构中,几个因为常年与内部“虚无”雾气对抗而显得微微有些“疲劳”、能量流转稍显滞涩的节点。这些节点,便是这“绝对防御”的……应力点!
就在他全神贯注解析碎片结构时,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洛菲丝,微微睁开了那双深邃如星渊的眼眸。她的目光穿透层层空间,落在偏殿中那个正与琉璃碎片艰难“交流”的身影上。
她能清晰地“看”到楚夜体内能量与碎片规则的剧烈冲突,能看到他手臂凝结的黑霜,更能感受到他那股不同于蛮力对抗的、试图去“理解”和“梳理”规则的独特意念波动。
尤其是,当楚夜的意识触碰到碎片内部那几个微小的“疲劳”节点时,洛菲丝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认得那些节点。那是这种以绝对秩序封印虚无的方式,无法避免的“磨损”。她曾尝试过类似的道路,但最终因其过于僵化、缺乏应对“裂痕”本身“变化”的韧性而放弃。这枚碎片,是她某个走上歧路的追随者留下的失败作品,其中蕴含的规则冲突与缺陷,她一清二楚。
她将这东西给楚夜,本意是想看看,他这个能引发规则共鸣的异数,是否会像之前“抚平”噬影兽之血那样,找到某种化解其内部冲突的巧妙方法,或者说,是否会像她一样,意识到这条道路的尽头是死胡同。
然而,楚夜此刻的举动,却并非“化解”,而是在……观察那些“缺陷”?他似乎在寻找这条失败道路上的……关键点?
一种极其微妙的不安,如同细微的冰刺,轻轻扎了一下洛菲丝那亿万年不动的心湖。他为什么关注那些?难道他还能从这些“缺陷”中,看出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偏殿中的楚夜,似乎因为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精神感知和规则对抗,心神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松懈。压制暗影之心碎片吞噬欲望的精神屏障,出现了一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缝隙——
“嗡!”
他体内的暗影之心碎片,捕捉到了这一闪而逝的机会,一股精纯而霸道的吞噬之力猛地爆发,并非针对整个琉璃碎片,而是精准地、如同手术刀般,刺向了楚夜刚才重点关注的那个最“疲劳”的规则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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