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那二十米暗影壁垒最终未能维持,在洛菲丝离去后不久便如同泡影般破碎、消散,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平息的能量余烬和楚夜沉重的喘息。远古噬影兽那隔着空间传来的狂暴意志冲击,让他灵魂受创,身体如同被碾过一般,连动一根手指都艰难。
洛菲丝留下的那道暗影符文,如同最冰冷的镣铐,不仅锁住了他的力量,更带来一种仿佛灵魂都被钉在此地的禁锢感。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穹顶扭曲的暗影纹路,心中一片冰封的死寂。这一次,玩脱了。引动的麻烦远超预期,洛菲丝的耐心,恐怕真的耗尽了。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的阴影再次汇聚。这一次,洛菲丝的气息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来自“寂灭回廊”的血腥与暴戾,她的脸色比离去时更加苍白几分,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意,甚至……一丝几不可察的烦躁?镇压那头彻底狂暴的远古噬影兽,显然并非易事。
她走到楚夜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探究、痴迷或杀意,而是一种……评估后的、带着某种决断的平静。
“你想回去吗?”
清冷的声音在死寂的偏殿中响起,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楚夜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楚夜猛地抬头,眼中是无法置信的震惊,几乎以为自己因伤势过重出现了幻听。回去?回那个他魂牵梦萦、拼死也想守护的故乡?这可能吗?这绝对是陷阱!
他喉咙干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用充满警惕与怀疑的眼神死死盯着洛菲丝。
洛菲丝似乎很满意他这副反应,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看来是想。”她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本王可以送你回去。”
不等楚夜心中升起任何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她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凿碎他刚刚泛起的波澜:
“不是永别,只是一次……‘休假’。”
她蹲下身,与楚夜平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他苍白而震惊的脸。“本王在你身上投入了太多‘关注’,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你的故乡,你的过去,你与那个世界真正的‘联系’……这些信息,对完善本王的‘计划’,至关重要。”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一股远比颈间烙印更加隐晦、更加深入灵魂本源的力量,如同最细微的根须,悄然渗透进去,缠绕在他的意识核心与能量根源之上。
“这是一道‘心镜之契’。”洛菲丝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它会记录你所见、所闻、所感的一切,会稳定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防止被世界规则排斥。同时……它也会让本王,随时能找到你,看到你看到的‘风景’。”
她所谓的“休假”,不过是将囚笼从暗影界域,扩展到了他的整个故乡!她不仅要监控他的现在,还要挖掘他的过去,剖析他与那个世界所有的情感联结!这比单纯的囚禁更加残忍,更加……诛心!
“为什么?”楚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艰涩。
洛菲丝收回手指,站起身,俯视着他,眼神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幽深:“因为你值得这份‘特殊待遇’,楚夜。你的价值,你的‘可能性’,让本王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为你……编织一个短暂的梦。”
她抬手,在空中虚划,一道边缘闪烁着不稳定幽光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裂隙,在偏殿中央缓缓撕开。裂隙对面,隐约传来了熟悉的、属于现代都市的喧嚣车流声,以及……一股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故乡的气息!
“去吧。”洛菲丝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回到你的世界,去见你想见的人,过你‘曾经’的生活。期限……由本王来定。”
楚夜看着那道近在咫尺的归乡之路,心脏疯狂跳动,血液却冰冷刺骨。他知道这是陷阱,是糖衣炮弹,是洛菲丝更深层次算计的开始。但他无法拒绝。对故乡的思念,对自由的渴望,哪怕只是镜花水月,也足以让他飞蛾扑火。
他挣扎着,用尽最后力气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洛菲丝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恨,有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然后,他转身,一步踏入了那道幽光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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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华夏,某沿海城市。
熟悉的、略带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耳边是嘈杂却亲切的方言,眼前是高楼林立的现代化都市景象。阳光(虽然被雾霾削弱了些)洒在身上,带来久违的、属于正常世界的暖意。
楚夜站在一条熟悉又陌生的商业街角落,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恍如隔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那里光滑依旧,没有任何烙印的痕迹。体内的力量沉寂了下去,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灵魂深处那道冰冷的“心镜之契”,在无声地提醒他,这一切的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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