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别拆。”她说,“反正你也跑不了。”
江么笑了下,靠回石头上。眼皮越来越沉,但他不敢睡。他知道,只要一闭眼,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穆映雪忽然睁眼:“别睡。”
“我没睡。”江么嘟囔,“我在思考人生。”
“思考个屁。”她瞪他,“你睫毛都在抖,再睡我就泼你一脸凉水。”
“你哪来的水?”江么笑,“这地方连耗子尿都找不着。”
“我能割腕。”她冷冷道,“再来一次也不是不行。”
江么立马坐直:“别别别,我精神着呢。”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清醒。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绞索指,忽然感觉指尖一阵刺痛。
“有情况。”他压低声音。
穆映雪立刻起身,双刀出鞘。她站在他身前,背对着他,像堵墙。
“多少?”她问。
“三个方向。”江么闭眼感应,“都是残魂,不成气候,但数量在涨。”
“那我们得动。”穆映雪回头看,“你能走吗?”
江么扶着石头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还能撑住。
“走呗。”他咧嘴一笑,“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边走边死。”
穆映雪没理他,转身就走。江么踉跄跟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奇怪的是,只要他一晃,穆映雪就会下意识放慢脚步,等他跟上。
他们的步伐,又同步了。
穿过一片碎石区,前方出现一条窄道,两侧是高耸的岩壁。风吹进去,发出呜呜的响。
穆映雪停下:“过这道口,就能甩开一段距离。”
江么点头:“走吧,趁那老东西还没缓过来。”
两人刚迈步,江么突然拽住她胳膊。
“等等。”他盯着地面。
一块石头下面,压着半张符纸,边缘烧焦了,上面画着扭曲的纹路。
穆映雪蹲下看了一眼:“拘灵阵的引子。”
“她在这设过伏。”江么冷笑,“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就别让她如意。”穆映雪一脚把符纸踢飞,“走捷径。”
她带着江么拐进左侧岩缝,空间狭窄,只能侧身通过。江么卡了两次,差点把乾坤袋刮掉。
“你这身子板,比纸人还脆。”穆映雪吐槽。
“那是你太壮。”江么回嘴,“我都快被你挤成煎饼了。”
“再贫,我就把你塞这儿,自己走。”
“别啊。”江么赶紧抱头,“我还想多活两章呢。”
他们终于穿出岩缝,眼前是一片开阔的乱石坡。月光照下来,地面泛着青灰的光。
穆映雪停下,回头看他:“能撑住吗?”
江么喘着气点头:“还行,就是肋骨那儿像被驴踢了。”
“忍着。”她往前走,“天亮前必须离开万鬼窟范围。”
江么跟上,脚步虚浮。手腕上的血纹还在发热,像在提醒他——你们是一体的。
走到一处背风的岩凹,穆映雪示意他停下。
“歇五分钟。”她说,“然后继续走。”
江么靠着石头坐下,掏出最后一截阳烛,掰成两段。一段塞回袋子,一段递给她。
“拿着。”他说,“下次别再割腕了,我怕我还不了。”
穆映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过阳烛,放进怀里。
她坐在他旁边,刀横在膝上,眼睛一直盯着外面。
风停了。
四周安静得吓人。
江么忽然觉得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
月亮不见了。
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了下来,厚厚一层,像锅盖扣在头顶。
穆映雪也察觉了,手立刻按在刀柄上。
“不是自然变天。”她低声道,“是人为的。”
江么点头:“有人在遮月光,怕咱们借阳气恢复。”
“那就更不能停。”穆映雪起身,“走。”
江么扶着石头站起来,刚迈出一步,脚下突然一滑。
他低头看去。
地上不知何时渗出一层黑水,黏稠,冒着泡。
尸水。
“操。”他骂了一句,“这老东西还真会玩阴的。”
穆映雪一把拉住他胳膊:“别踩,有毒。”
江么点头,抬脚躲开。可就在这时,他掌心的绞索指猛地一颤。
“不好。”他声音发紧,“它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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