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的令!”李承稷的声音砸在寂静的书房里,字字如铁。
在场的兵部官员齐齐一颤,连呼吸都忘了。
“立刻启用‘八百里加急’,送往北境,交镇远将军,林肃!”
林肃!
这两个字一出,几名官员的脸上顿时浮现出茫然与错愕。
那是谁?哦……想起来了,是那个前朝留下来的老将,脾气又臭又硬,因为得罪了人,被一脚踹到北境犄角旮旯里养老的那个。殿下怎么会突然启用这么一号早就被朝堂遗忘的人物?
李承稷没有解释,也不屑于解释。
“老把式……”
范柔柔那颠三倒四的疯话,此刻却在他脑中清晰得如同洪钟。
他之前命人暗中查访北境诸将,林肃的名字就在那份密档的第一页。治军严谨,为人清廉,在北境驻防超过三十年,对那一草一木、一兵一卒都了如指掌。最关键的是,此人是军中出了名的孤臣,与赵猛之流素来不睦,甚至曾当面斥责赵猛治军“华而不实,内里生疮”。
这不就是范柔柔口中那个,“懂农事,知道怎么除虫”的老把式吗?
虫,就是赵猛!
李承稷心中再无半分犹疑,抓起朱笔,笔尖饱蘸浓墨,在一张空白令函上龙飞凤舞。
他的命令简单到近乎粗暴。
命林肃,即刻点一队心腹亲兵,星夜奔赴黑水城。不得惊动沿途任何官府兵马,尤其是赵猛的人。抵达之后,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人都不用见,就给本宫死死钉在城中那座中心大营的粮仓上!
“告诉他,从接到令函的那一刻起,那座粮仓,就是他的命!一只老鼠都不能给本宫放进去,一粒米都不能给本宫少!”
“若粮仓有任何异动,或有人以任何名目调粮、转运、清点,不必请示,立斩不赦!”
最后四个字,墨迹几乎要透穿纸背。
这道命令,等同于将赵猛的咽喉,直接交到了一个早已失势的老将手里。
一名兵部侍郎终于扛不住这股压力,壮着胆子噗通一声跪下:“殿下,三思啊!林将军已不问军务多年,贸然插手黑水城防务,赵将军乃国之柱石,若因此产生嫌隙,恐有损将帅和睦,动摇军心啊!”
“和睦?”李承稷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目光像冰锥子似的扎在那侍郎身上,“本宫要的是十几万将士的活路,是北境的安稳,不是他娘的将帅和睦!粮仓真要是被烧了,你拿你的项上人头去跟父皇交代吗?!”
那侍郎吓得魂飞魄散,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李承稷将令函吹干,亲自封入火漆,递给一旁的王德全。
“派最稳妥的人,三匹马换着骑,给本宫把这条命送到林肃手上!记住,此事若泄露半点风声……”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可怕,“你们整个内侍省,就都去给这封信陪葬吧。”
“奴才遵旨!”王德全躬着身子,双手接过那封信,只觉得那薄薄一张纸,竟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他知道,这封信一旦送出,北境的天,就要变了。
王德全退下后,书房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承稷重新坐回椅中,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他在等。
信使快马加鞭,一个来回,最快也要四五天。
这四五天,对他而言,将是炼狱。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红了眼的赌徒,将身家性命、前程未来,连同整个北境的安危,全都押在了一个疯子的一句疯话上。
赌赢了,他便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定国储君。
赌输了……
他就是自毁长城,无端猜忌构陷封疆大吏的蠢货。不仅会彻底寒了赵猛这等心腹悍将的心,更会在朝堂之上,在父皇面前,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几乎已经能听见太后和李承渊那帮人,在朝堂上声嘶力竭地弹劾他“听信妇人疯言,自乱阵脚,动摇国本”!
他的太子之位,怕是也坐到头了。
李承稷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范柔柔那张脸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会儿是她哭喊着“火烧粮仓”的癫狂,一会儿又是她蹲在墙角,拿着个小水瓢给几株辣椒苗浇水的憨傻。
一半是洞悉天机的女巫,一半是痴傻疯癫的村妇。
这种极致的矛盾,快要把他撕碎了。
他从未如此痛恨一个人,却又如此……需要一个人。
他需要她那些该死的“疯话”,来为他照亮眼前的迷雾。可每一次从她那里得到指引,都像是饮下一杯更烈的毒酒,让他对她的厌恶和忌惮,再深一层。
接下来的几日,李承稷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他照常理政,批阅奏折,与朝臣议事,面上波澜不惊。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时刻都在北境那张地图上悬着,被一根看不见的线吊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每日都让王德全去凤仪殿“请安”,实则是监视。
得到的回复却让他愈发焦躁。
“回殿下,娘娘今儿一下午都在跟院里那棵歪脖子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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