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揪住院使的衣领，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治不好他，朕诛你九族！”
范柔柔也浑身一软，险些栽倒在地。小桃和李嬷嬷赶紧扶住她。她的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熬不过今晚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脏。
不！不可以！
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她好不容易才换来的幸福，绝不能就这么被夺走！
她的念柔，她那个会在菜园子里追着蝴蝶跑，会抱着她的腿撒娇要吃糖的念柔，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
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愤怒，从她的心底喷涌而出。
她猛地推开扶着她的宫人，冲到李承稷面前，一把抓住他揪着御衣的手。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变得嘶哑和尖锐，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放开他！现在杀了他有什么用？！”
她转过头，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吓得面如死灰的院使，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邪火攻心？那这火，是从哪里来的？！”
院使被她眼中那股骇人的气势镇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娘娘，病……病由外感风寒而起，迁延日久，邪气入里化热，热毒……壅滞于内，故而……邪火攻心。”
“好一个邪气入里！”范柔柔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突然转身，快步走到念柔的床边，不顾一切地掀开了盖在念柔身上的锦被。
“娘娘，不可！太子殿下正在发汗，见了风会……”御医们大惊失色，想要阻止。
“都给本宫闭嘴！”范柔-柔厉声喝道。
她用颤抖的手，解开了念柔汗湿的寝衣。
借着烛光，所有人都看到，在小太子原本光洁的胸口和背后，竟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片片暗红色的、米粒大小的疹子！
这些疹子，因为一直被厚厚的衣被捂着，又因为光线昏暗，之前竟无人发现！
“这是什么？！”李承稷冲了过来，看着儿子身上的疹子，声音都在发抖。
范柔柔的脑海中，前世的一些零碎记忆，如同碎片般，飞速地闪过。她好像在某本医书的残页上，见过类似的描述。
“出痘……是出痘！”范柔柔的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这不是什么风寒，也不是什么时疫！
是天花！
是这个时代，死亡率极高，几乎无药可医的绝症——天花！
御医们听到“天花”二字，吓得齐齐后退了一步，脸色比纸还白。
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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