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雯雯的心一点点下沉。她意识到,自己在他眼中,不仅是爱人,更成了一个需要被解析、被掌控、甚至被防备的“异类资源”。他许诺的皇后之位,更像是一个华丽的囚笼。
真正的爆发,源于一场小小的误会,却引爆了积压的所有不安。
前线传来紧急军情,契丹一支精锐骑兵意图趁后汉新君初立、朝局未稳之际南下劫掠。刘承佑与郭威等重臣在澄观斋书房(这是他与肖雯雯相处最自在的地方,但此刻已隐隐成为政治决策中心)连夜商议对策。
肖雯雯在旁安静地煮茶。她看到了郭威麾下将领送来的详细地形图和敌军动向简报。出于本能,也是想帮忙,她看着那张粗糙的舆图,下意识地指向一个关键隘口:“此处山势险峻,若能在两侧预设伏兵,以滚木礌石阻断后路,再以强弓劲弩居高临下,可尽歼其先锋,挫其锐气。后续主力必不敢轻易冒进。”
她的建议简洁高效,直指要害。这是基于后世无数战争模型分析得出的最优解之一。
郭威眼中精光一闪,捋须颔首:“肖姑娘此言甚善!此‘口袋阵’之法,确为上策!”他看向刘承佑,“陛下,肖姑娘大才,于军略一道亦有惊人见解!”
然而,刘承佑的脸上没有丝毫赞赏。他盯着肖雯雯,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一股无名怒火猛地窜起!
她看得懂军报!她甚至能一眼看穿战场要害!这种洞察力,这种“非人”的才能,远超一个“护驾功臣”应有的界限!她对自己的江山,对自己的将领,对自己的军队部署……究竟看到了多少?了解了多少?她背后那个“世界”,是不是时刻在通过她的眼睛,窥视着这个王朝的一切?!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郭威也察觉到了新帝陡然而生的寒意,一时噤声。
“看来肖姑娘不仅手段惊人,对朕的军国大事,也是了如指掌?”刘承佑的声音低沉,压抑着风暴,“澄观斋的书房,何时成了外人可以随意阅览军机的地方?还是说……你平时就在‘观察’?”
“我只是想帮忙……”肖雯雯试图解释,但看到他那充满了不信任和帝王猜忌的眼神,所有解释都变得苍白无力。
“帮忙?”刘承佑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杯被带倒,摔在地上粉碎。“收起你的‘帮忙’!朕的江山,朕自有决断!不需要你那些鬼神莫测的手段来指点!”他指着门外,声音冰冷刺骨,“出去!回你的房间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澄观斋半步!”
“陛下息怒!”郭威连忙劝阻。
肖雯雯站在那里,看着一地狼藉的碎瓷片,听着那冰冷的禁足令,感受着那毫不掩饰的猜忌与排斥。肋下的旧伤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但更痛的是心口那片彻底坍塌的角落。最后一丝温情与幻想,被他亲手摔得粉碎。
她没有争辩,没有再看刘承佑一眼,只是平静地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孤寂。
那一刻,刘承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一抽,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扇关上的门一同碎裂了。但帝王的尊严和那根深蒂固的控制欲,让他将这份悸动狠狠压下。他需要绝对的掌控,任何超出他理解的力量都必须被压制。
终结的信号与离开
肖雯雯被软禁在澄观斋内。外界的消息被隔绝,庭院成了唯一的天地。心死如灰。她看着天空,知道时空管理局绝不会放弃一个失踪的高级特工。第一次时空跃迁的剧烈风暴坐标,管理局一定有记录。他们在定位她,在尝试修复或建立新的时空通道。这是一种直觉,也是一种冰冷的逻辑推论。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去春来。澄观斋的枯梅竟然抽出了点点嫩绿的新芽。
一日深夜,万籁俱寂。肖雯雯合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植入式智脑的核心位置——早已沉寂如同死物——突然传来一阵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规律的脉冲震动!
嗡…嗡…嗡…
如同遥远星际传来的呼唤!
肖雯雯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她坐起身,捂住胸口位置。那震动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是时空管理局的紧急召回信号!他们锁定了她的位置!他们在强行建立一条极其不稳定的单向通道!这是在极端情况下才会启用的,对个体风险极高的召回方式!信号在传达一个清晰的指令:“准备紧急撤离!坐标锁定!通道强制开启倒计时:未知!立即前往信号源附近无障碍区域!”
信号源……肖雯雯瞬间感应到脉冲最强的方向——汴梁城西,金水河畔!
希望与绝望同时攫住了她。离开!回到她的时代!摆脱这猜忌的牢笼!但……心中那片被伤透的地方,为何还有丝丝缕缕的不甘?她想起了废墟初遇时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清澈,想起了他咳血时强撑的倔强……
不!不能再犹豫!这里是权力的泥沼,只会将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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