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人……瘸子种……考得上大学才是笑话……”王铁柱老婆那恶毒的诅咒如同魔音,此刻在他耳边疯狂回响!爹佝偻的背影,村里人那些或怜悯或嘲讽的眼神……他仿佛看到自己灰溜溜地回到小沟村,在所有人“果然如此”的目光中,重新扛起锄头……
不!不能放弃!肖老师说他们能行!土豆哥还在拼!他猛地低下头,用冻裂的手背狠狠抹掉眼泪,因为用力,指节泛白,裂口渗出血珠。看不懂?那就硬写!把脑子里记得的公式,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堆上去!把肖老师讲过题目的步骤,生拉硬套,哪怕驴唇不对马嘴,也要把空白填满!
他抓起笔,牙齿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开始在那些完全陌生的题目后面,歪歪扭扭地写下他知道的每一个公式定理的名字,画出他能记住的每一道辅助线!不求正确,只求……占满!只求……不空着!
时间在两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惨烈的挣扎中飞速流逝。交卷的铃声如同丧钟般响起!
刘土豆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在监考老师抽走试卷的瞬间,身体一软,瘫靠在冰冷坚硬的椅背上。胸口的灼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他脑中那道冰冷的解题蓝光也消散了,只剩下被强行烙印下来的步骤记忆。他赢了这道题吗?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把肖老师最后传递过来的东西,全部榨出来刻在了纸上。
王大壮看着自己那张后半部分被各种公式定理符号和胡乱线条填满的试卷被收走,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整个人都萎顿下来。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看着前面刘土豆同样疲惫的背影。
接下来的考试,如同炼狱的轮回。
物理、化学、政治……每一科都如同翻越一座新的、布满荆棘的高山。刘土豆苦苦支撑着。胸口的烙印在物理考试时又传来一次微弱却及时的灼痛,帮他理清了一道电磁感应综合题的复杂临界状态分析。但更多时候,他只能依靠自己最后那点可怜的基础和肖雯雯之前打下的思维烙印,以及那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劲去硬闯!
王大壮则完全是在泥泞里打滚。他拼命回忆着肖雯雯投影讲解时强调的重点,背下刘土豆笔记里那些关键的“答题模板”和“万能句式”,不管能不能用上,都一股脑地往卷子上堆。他的考卷,与其说是答卷,不如说是一篇篇绝望的、满是错别字和混乱逻辑的“背诵默写”。每一次交卷,都像是从身上剥下一层皮。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整个县城中学仿佛都响起一片解脱又茫然的叹息。
刘土豆和王大壮互相搀扶着,随着麻木的人流挤出冰冷的教室。刺骨的寒风迎面刮来,却吹不散他们脸上那种透支过度的灰败和即将面临审判的沉重。
公社送考的牛车吱呀吱呀地行走在回村的路上。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同车的另外两个小沟村报名的年轻人早已一脸麻木绝望,上车就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王大壮低着头,身体随着牛车的颠簸轻轻摇晃,眼神放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刘土豆靠坐在车板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所有笔记和烟草纸的破旧帆布包。胸口的烙印不再灼热,却变成了一块冰冷的铅块,沉沉地压在心口。每一次心跳,都牵扯起一阵虚弱的疼痛。他脑中反复回闪着考场上的画面:那道组合数学大题最后冰冷的解题步骤,王大壮交卷时那绝望空洞的眼神……
肖老师……怎么样了?强行传递那道跨时空的解题思路,代价是什么?那最后时刻光门崩溃的轰鸣和肖雯雯挣扎扭曲的光影……刘土豆不敢去想,一想就觉得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揪紧,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全身。
回到小沟村,等待他们的不是慰藉,而是一种更加压抑的沉默。
王铁柱被正式带走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村民们的关注点早已转移。关于高考难度的传言如同瘟疫般在闭塞的山村里蔓延。“听说题难上天了!”“公社老会计家的娃都说考砸了!”“咱们村那几个?哼,能写满名字就不错了!”那些曾经带着敬畏看向队部仓库的目光,重新蒙上了一层冷漠甚至幸灾乐祸的阴影。
“土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有田看着侄儿憔悴得脱了形的脸,心疼得说不出重话,只能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孙副主任也来过一趟,没说太多,只留下一袋子杂粮面,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刘土豆和王大壮。
王大壮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天都没出门。王瘸子蹲在门口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更加愁苦。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偶尔能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刘土豆也把自己关回了那间冰冷的小土屋。他不再看那些书本笔记,它们如同烧红的烙铁,看一眼都刺痛神经。他像个游魂,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睁着眼睛看屋顶的蜘蛛网。胸口烙印的冰冷感挥之不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牵挂和恐惧。肖老师……她还在吗?
时间,在煎熬的等待中,爬得格外缓慢。
每一天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希望如同风中的残烛,在冷嘲热讽和巨大的不确定性中飘摇欲熄。刘有田去公社打听了几次,都毫无音讯。全国都在排队等待,小沟村这样偏远的角落,更是信息的荒漠。
绝望,如同冬日里无所不在的寒气,一点点渗透进小沟村的每一寸土地,也渗透进刘土豆和王大壮的骨头缝里。
就在希望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的一个傍晚。
残阳如血,将小沟村泥泞的道路染上一层凄艳的金红。村口的老槐树在寒风中瑟缩。
一阵清脆的、打破死寂的自行车铃声,由远及近!
一个穿着深绿色邮递员制服的身影,骑着那辆象征着“外面世界”的二八杠自行车,裹挟着一身寒气,冲进了小沟村!车后座鼓鼓囊囊的邮包里,一个印着鲜红大学校徽的、分量十足的牛皮纸信封,赫然醒目!
邮递员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村庄上空炸响:
“小沟村!刘土豆!挂号信!省城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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